先生在大正七年逝世,享年七十岁。
他是日本画坛中一位伟大的画家。
幸野梅岭先生
我在松年先生的私塾学习时,因为有各种的原因,有一点是觉得自己必须要见识更加广阔的绘画世界,按照过去的做法,为了学习其他流派,我获得了松年先生的允许而得以在幸野梅岭先生门下学习。
梅岭塾在京都新町姐小路,当时说起幸野梅岭,不仅是京都画坛,更是日本画坛的权威,还担当着帝室技艺员(7)的最高荣誉,其门下不乏已跻身大师之列的画家。
我为了与这些伟大的画家们为伍,拼命地努力,以一介女流之身尽力研究学习。
菊池芳文(8)、竹内栖凤、谷口香峤、都路华香等一流画家都拥在门下,梅岭先生就像是旭日一般君临京都画坛。
虽然同为四条派,但松年先生的画风偏朴素稳重,笔力雄浑;梅岭先生的画风则更加华丽,笔触也更柔和,妖娆绚丽,画面十分漂亮。
向这两位画风大相径庭的先生学习的我,就因此产生了无尽的烦恼。
虽然想按照梅岭先生的画风来画,但不知不觉间就恢复了松年先生的粗犷习惯。柔和华丽的手法和雄浑稳重的画风杂糅到一起,怎么都画不出顺眼的画。画出来的尽是些让人无法沉下心来的东西。
梅岭先生对于这些不纯的画自然是不满的。一次也没给过好脸色。
“这可不行!”
慌张的我越急着想舍弃松年先生的画风,就画得越糟糕。
曾有一段时间,我非常绝望,甚至想过放弃画画。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具备画出正经作品的才能。
然而,某一天我突然想到:
“入师而后出师。”松年先生曾这么说。
是啊——从意识到这一点的那天起,我变得强大了。
我要取松年先生的长处和梅岭先生的长处,再加上自己的优点进行加工,创造出独属自己的一派。
想到这一点的我,从那天起仿佛重生一般,又走在了广阔的绘画之路上。
画画使我快乐。两位先生的长处加上自己的长处而形成的新画风——松园画风的确立,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梅岭先生对门下的弟子实在是很严格。
连一个姿势也不允许不端正。
“姿势不正,则画不正!”
这是先生的金句。
梅岭先生于明治二十八年二月去世。
我入塾后第二年就不得不与先生永别,师生的缘分实在浅薄,对我来说,失去先生犹如失去照亮我道路的巨光。
我是在二十一岁的春天,与先生诀别的……
但是,那时我已经切实地获得了自己的画风,因此精神上并没有产生强烈的动摇。
只是,从此以后就不得不与那位鉴赏我作品的先生诀别了,真的是非常、非常可惜。
先生去世后,门人们商量后决定各自投奔梅岭四天王的门下:
菊地芳文
谷口香峤
都路华香
竹内栖凤
在此四人之中,我与其他十数名塾生一起拜入栖凤先生门下。
竹内栖凤先生
失去了松年先生和梅岭先生的我,在去年的秋天,失去了最后的恩师——竹内栖凤先生。
毋庸置疑,竹内栖凤的辞世给日本画坛的打击,比痛失梅岭和松年两位大师的总和还要大。
我想,像栖凤先生这样,在古今的日本画坛中占有如此重要地位的大师是极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