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人,这是您的私章吧?”
“朱太傅,您的私章,还认识吧?”
“敬安侯,还认识吗?”
“祖父,您为什么也要与他们狼狈为奸呢?”
问完这句,她突然又摇头笑了一下,“哦不对,您不是狼狈为奸,您是袖手旁观。”
她讥讽一笑,“突然想起一句话,想要告诉祖父——今日我等若冷眼旁观,他日祸临己身,则无人为我摇旗呐喊!”
“——这一句话,出自一位大文豪之手,我觉得很有道理,祖父觉得呢?”
安国公陆知谦面色复杂,许久,才终于应了一声,“祖父的确不该袖手旁观,可……可陆皇后是你亲姑姑,承光是你的亲表哥,我的亲外孙啊!前后一个月,只有一个月,他们全都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叫我又如何再有心思去管这些呢!”
的确,一个月内接送走了亲外孙、两个曾外孙、外孙媳妇、亲女儿,他这把年纪了,没跟着一起去了就已经是万幸了,的确很难顾得上别人如何。
可是……
“那么后来呢?就算当时无心插手,那么十一年里,您一次都没有出手相助过,又是因为什么呢?”
安国公也说不出来什么理由了。
云知突然觉得有些可悲,“祖父,如果您知道了害死承光表哥的真凶到底是谁,会后悔这些年对他一直爱护看重的弟弟如此冷漠以待吗?”
陆知谦微微皱了下眉,“诚然,老夫的确要感谢宁王殿下为承光一家报了仇,此事,是我陆家欠殿下一个人情。”
他是在说当初宁王跑去崖州杀了晋王的事情。
云知忍不住笑了一声,她突然转身看向桓清,“晋王死了,最安心的人是谁呢?”
她又看向忠国公顾临朝,“顾大人不如给我祖父讲一讲,您为何愧对承光殿下吧。”
“你也查到了……”萧熠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他眼中除了提及大哥时便会有的淡淡的伤感,余下的全都是对他的王妃的欣赏。
云知瞥了他一眼,“那还要多亏了夫君手下留情,没真把晋王给砍了,不然还真是不好查。”
此事也是她在联络各方周旋时无意间发现的,当然,百分之九十的功劳要归给金戈,是他先发现了一直被关在刑察司地牢的晋王。
听到夫君二字,某人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唇角笑意**开,暗暗往她身边靠拢了下。
而此时的安国公也差不多反应过来了,他一脸凝重惊疑地望着忠国公,“顾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因为太过于自责还是因为感觉到了害怕,顾临朝看上去都快激动地晕过去了,昔日妙语连珠的御史此刻唇色发白,迟迟讲不出一句话。
就在这时,一道极为清正的声音响了起来,“还是由我来讲给祖父听吧。”
众人齐齐转头,刑察司最年轻的主使、安国公府二公子陆慎君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慎君?!”
相国陆新熙皱眉看着自己的儿子,又忍不住抬眼看了看站在几步之外的女儿,他这一对双生的儿女,今日可谓是给足了他惊喜了。
陆慎君没理会他父亲,他缓步走到他祖父面前,平静开口叙述:“当年,桓清心生非分之想,为了谋取皇位,先是设局让晋王承照陷入贪贿案,而后以此为把柄要挟,连哄带骗让晋王给宁王下毒,但很不凑巧,宁王殿下那日因课业被承光殿下留在书房,阴差阳错让两位小世子服下了那碗剧毒的糯米羹。”
安国公陆知谦面色惨白,身体晃动了下,跌坐在地。
陆慎君继续说道:“事发之后,桓清又让晋王将事情推到宁王身上,但……更不凑巧的是,宁王殿下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而且是太子承光亲自作证,所以,他们只能此事推给了瑞王。”
话音刚落,瑞王妃激动起身,怒指桓清,并扔了个金碟子到他头上:“你……混蛋!”
“后面的事情,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吧?”陆慎君看着他祖父,目光平静,“晋王如今还在刑察司地牢,祖父若不信,可以亲自去问他。”
等他说完了,那忠国公也终于缓过来了,顾临朝已是泪流满面:“是我,是我对不住殿下……”
他口中只喃喃着这一句,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位殿下。
“哦对了。”陆慎君突然又开口了,语气依旧平静,“睿皇帝当年暴毙而崩,也与桓清脱不开关系,宁王殿下一直在暗中追查当年之事,此番殿下遇险,或许不止是因为王妃手里的那份遗诏。”
陆慎君话里的意思已经相当明确,他是刑察司主使,向来更正不阿,又与先前宁王和王妃所言能对得上,没人会质疑他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弑兄杀侄,罪大恶极。
云知想起春祀那日的穆文帝显灵事件,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楚王,他也正看着她,目光幽深,情意难掩。
云知心里咯噔了一下,萧熠已经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了自己的败家弟弟。
视线相汇,楚王立刻眼神躲闪,宁王殿下不禁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