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总指挥使?”
飞影卫懵了几瞬,齐齐跪地。
总指挥使?四影卫的总指挥使竟是宁王的人?殿内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皇帝桓清已经要疯了,他大声喊道:“你们……你们要抗旨吗!!”
没人理会他。
宁王殿下已经牵着他的宁王妃走到了座位前,入座前,他目光落在了左侧敬安侯世子身上,深深看了他一眼,才转头扶着他的王妃入座。
他斜斜倚在座位上,目光依次瞥过刚刚被他点名的那几家,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漫不经心地催促道:“几位,开始吧。”
殿内鸦雀无声。
好一会儿,一声低沉冷笑响起,定国公赵苍站起身,看向其余几位:“几位当初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如今汗流浃背了吧?”
他走到宁王面前,俯首作揖,而后起身看向那高台之上,看向那已然满脸颓败的皇帝,“桓清,你可真是不要脸啊!抢个小孩儿的东西,还占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都没再生一个,该不会是每天都睡不着吧?”
云知反应了一瞬,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定国公骂人还挺脏的。
身侧的人看了她一眼,也跟着弯了下唇角。
定国公又在继续骂了:“老子当年奉穆文帝遗命千里奔袭回来,就是怕你们群狼子野心之辈欺负小孩儿,结果你们这群畜生,竟然他娘的去联合凌兖犯边,把老子给支出去,一个个的真是好手段!尤其你,桓清,你他娘的还把老子支去竞州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守城?老子可是穆文帝亲封的六军统帅!!”
果然如此,当初听陆慎君讲这一段的时候,就觉得哪里奇怪,当时怎么就那么巧,兖国突然在望州起了事?果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一个个心有多脏!不就是因为姒杳嫁给了桓济吗?不就是因为他是桓济之子吗?一个个的口口声声地多么爱她敬她,结果却对她的儿子做下这些事情!你们将来有何颜面去见她!”
已经年近半百的定国公双目猩红地瞪着殿内众人,突然又哈哈笑了两声,“我他娘的真是被你们气糊涂了,她就是被你们联手逼死的,你们又怎么会有一点歉疚!若你们真觉得有一丝愧疚,就不会这么多年对宁王殿下之事不问不顾,更不会对他的死无动于衷!你们这群人,你们这群人,都是畜生!!”
殿内安静到连呼吸声都显得吵闹。
众人神情各异。
云知转头看着坐在她身侧的人,他正垂眸盯着身前的桌面,神情悠远,似乎是在思索,又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她抬手握住了他搭在椅侧的手,他侧头看了她一眼,回握住她的手,又冲她笑了笑。
殿内有几人将二人之间的动作尽收眼底,又同时黯了眼神。
高台之上,帝后并太子夫妻二人都已经脸色惨白,太子似乎很是激动,他紧紧盯着他父亲,呼吸都变得很是艰难了:“父王,定国公……他说的是真的吗?”
定国公虽没有将事情原原本本讲出来,但殿内众人也都大概猜出了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先帝骤然离世,定国公按穆文帝遗命带大军回朝拥立宁王,却因为宁王是萧贵妃之子,而昔日爱慕萧贵妃的那群男人,此刻却又因为嫉妒记恨她没有成为自己的女人,因此联合起来落井下石,逼迫孤儿寡母,生生将贵妃逼死,同时,这群人又串通敌国,将手握大军的定国公逼去守边。
最后,失去了所有庇护的小宁王,为求一线生机只能让皇位让出。大概是担心杀了他会逼得定国公放弃边城带兵杀回,也或许是担心被人议论,所以做了皇帝的桓清当众在皇陵立誓此生不会降罚宁王。
面对太子的质问,桓清只颤着双唇,却讲不出半句来开解。
就在这时,那坐在堂下的宁王殿下突然又笑了一声,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地语气:“多谢定国公这段精彩的……故事,不过呢,想来当年定国公常在边境驻守,对洛州之事好像也并不是特别了解,那么下面——”
“当年之事,御史台应该一清二楚吧?”他眯眼看向左侧,“对吧?忠国公大人。”
已经被单独点了名,脖子上又架着刀,况且当初之事他也的确心虚,忠国公顾临朝只得缓缓起身。
他下意识看向了殿内站立的少年,少年将军立刻低下了头,脸上一片漠然。
顾临朝叹了口气,“臣愧对穆文帝,愧对先帝,愧对贵妃,更愧对殿下。”
他才说了这一句,宁王殿下突然又笑了一声,眼神如刀:“不止吧?”
忠国公面色一僵,身形微晃,他在原地站立了一瞬,强撑着走到了堂中,噗通一下直直跪在了宁王面前。
顾临朝面色惨白:“的确不止。”
“臣,臣愧对陆皇后,愧对太子承光殿下,愧对太子妃,愧对两位世子,也愧对瑞王殿下!”
话音才落,殿内数人齐齐变了脸色。
高台之上,桓清突然大笑了起来,“愧对?什么愧对?这皇位,父王原本就是要传给朕的!哪来的什么愧对!”
他颤着手指着宁王桓承曜,恨到咬牙:“如果不是他!这皇位原本就该是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