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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第1页）

二十三

会议室里气氛沉闷着，周霄开了PPT，把半年度经营情况做了综述。

投资人目光阴郁地坐在对面。

“你们在搞什么？经营做不上去，还出了一堆负面！”

“抱歉，”周霄垂首，“有些突发状况，是我的问题。”

“哈，”对面冷淡一笑，“确实是你的问题，本以为成元是个助力，结果成了个雷！”冯总手压在桌面上，满身满眼的阴霾。

周霄指间动动，缓缓道：“我会尽快处理的。”

长桌那端冷哼了声：“周霄，咱们是签过对赌的，距离考核期还有三个月，你自己看着办。”

“我明白。”男生抬眸，目送冯总不耐地起身，甩手走出。

自那压抑的会议室里出来，高云熙问他：按他们现在这情况，得赔多少？

周霄说，按当时谈的条款，要么就以利润完成比例进行业绩补偿，要不就回购对方手里的股权。

“那是多少？”高总有点懵。

周霄顿顿：“……业绩补偿的话，目前来看将近一千万，回购股权就是五千万投资款加16%的利息。”

“卧槽？！”旁人瞠目结舌。

周霄点点头，他和高云熙按股权比例分的话，他要扛掉大头，不过对方也要承担几百万。

高总在旁骂了句shit，而后说：“赶紧的啊哥们儿，三季度得拼了！要不咱们这干嘛呢？”

“嗯。”周霄轻轻应了声，莫然前望。

他如今身上背的债务，自己都不敢细想。即便卖出小院，也只有几百万剩余，如果再触发对赌……

他开车回了那充满回忆的地方。

这是他妈专门留给他的，尽管这么多年他不愿回来，也不愿提起，他恨、他怨，但只要有一丝可能，他不想卖……

周霄坐在自己的偏屋里，透过玻璃看着外面。

七月树荫在院子中央遮出一片凉爽，光影间，仿佛有个小不点儿，缠着曾经美丽的女人要这要那。

妇人将他揽起，抱在胸前。小孩开心地笑着，搂住那温暖的身体，再也不想放开。

周霄静静看着，在莫须有的幻象中牵起唇角，有什么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抬手抹抹，也无非是一方湿咸，这世上最没用的、什么也留不住的东西。

第二天，他还是给中介去了消息，用退保的钱解了银行抵押，将院子挂出。

然后他开车去了郊区，奶奶住的地方。

老人自从知道了周庭的事，一夜间就病倒了。

周霄到的时候，本来肺就不好的老人半靠在**，靠着吸氧勉强跟他说了几句话。

周霄把那些好事都跟奶奶说了，说律师正在努力，为他爸争取最轻的判决。

老人怅然叹息，颤着手从枕下掏出个存折，让周霄拿去用。

男孩将东西推回，轻牵奶奶的手：“我和爸爸不能常来看您，已经很无颜了，您照顾好自己，让刘姨别太省，把身子养好，爸爸会没事的。”

老人点点头：“希望……我还能……见到……”

“会的。”周霄笑笑，故意挤着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