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含糊地说:“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吧。”
梁鑫撇了一下嘴:“工作上的事情还这么想不开,他也太小心眼了,至于吗!”
然后又转头望向贾忠义,只见不远处的贾忠义面前摆满了空啤酒瓶,他根本就无心观看演出,只是一瓶接一瓶地喝闷酒。梁鑫见状,冲他说道:“哥们儿,听兄弟一句话,工作上的事情你别太放在心上了,这些年我早就看透了,有些事情,过得去就行。至于单位里的那些活儿,你不干,也会有人干,你累死了又能怎样,谁会领你情?再说了,这地球离开谁都照样转。”
贾忠义看了我一眼,知道我没把他的隐私说出去,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和感激。可能是喝了太多的酒,他磕磕巴巴地说:“嗯,你说得对,工作算他妈什么玩意儿……人这辈子啊,就该怎么痛快怎么玩,来咱们再干一杯……”
贾忠义受了梁鑫的鼓励,一口干掉杯中的啤酒后,干脆站起来,随着音乐的节奏跳起了迪斯科。一向保守的贾忠义大幅度地扭摆着屁股,头部摇晃得跟个拨浪鼓,还时不时地从口中嗨嗨地吆喝两声,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我知道他喝多了,本想上前阻止,想想还是算了,我能理解老婆出轨会带给一个男人多深的伤害,这不是谁都能容忍得了的,索性就由他发泄去吧。
我和梁鑫又重新坐到了一起,一边喝酒聊天,一边看着贾忠义旁若无人地自我陶醉。我想这人生真是充满了不确定性,原本贾忠义拥有一个多么幸福的家庭,多么让人羡慕的工作,还有那健康可爱的孩子,可谁又能想到这些幸福居然都是虚假的表象,表象下面还隐藏着一个惊天秘密,而这秘密一旦被揭露,轻而易举地就将这幸福打碎。
正当我在这儿唏嘘感叹之际,贾忠义不知是跳舞时幅度太大撞到了人,还是无所顾忌地吆喝声打扰了别人休息,不知怎么的,就跟旁边的一个女人吵了起来。等我和梁鑫发现时,两个人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你他妈的眼睛瞎啊,没看到这儿有人啊,踩了我的脚知道不?”女人泼辣地骂道。
“踩你怎么了?咋呼个屁啊,看你浓妆艳抹的样子就不是什么好……好鸟。”贾忠义借着酒劲儿也毫不示弱地回骂她。
女人显然是不吃亏的主儿,被踩了脚,还被人骂不是好鸟,简直是气坏了。她高声骂道:“看你喝得醉醺醺的死样子就恶心,你这样的醉鬼出来干吗,小心出门让车撞死你!”女人开始用恶毒的语言诅咒贾忠义。
贾忠义喝得舌头都大了,此刻似乎已经丧失了理智,居然踉跄着上前,揪住女人的头发:“你这个贱货,你敢骂我,你不是愿意给男人戴绿帽子吗,信不信我打死你……”说完,竟然要动手打人。我和梁鑫一看大事不好,赶紧冲上前,一把将贾忠义拉开,并且一个劲儿地跟那女人道歉说对不起。这时,洗浴会所的保安和经理们也都围了过来,问是怎么回事儿。我们赶紧解释说没什么,我朋友喝多了,这一切都是误会。
那女人看我们人多,再加上贾忠义真要动手打她,可能也有些害怕了,骂骂咧咧地走开了。而贾忠义却依旧不依不饶,想要挣脱我俩的阻拦,冲向那女人,嘴里还一个劲儿地骂着:“看我不打死你才怪,臭女人,让你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我心里很清楚贾忠义这是真喝多了,现在他已经丧失了理智,把那女人当成了任小惠。梁鑫不明就里,觉得好笑,嘴里还挖苦说:“人家女人出轨关你屁事,又不是你老婆,你管得这个宽。”
无奈,我和梁鑫只得在楼上开了一个包房,好不容易连背带扛地才把他弄到包房里,放倒在**。贾忠义翻了个身,临睡前嘴里还嘟囔着:“臭女人,我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背叛我……呜呜!”贾忠义的话最终变成了一副哭腔,看着贾忠义自我作践的样子,我禁不住感到有些心疼。
我说:“忠义喝多了,今晚咱们都别回去了,就陪他在这儿住一晚吧。”
梁鑫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我起来的时候,梁鑫和贾忠义还没起床。由于店里有事,我先行告退了。下午的时候,梁鑫给我打来了电话,问我在哪儿?我说在店里。我问忠义怎么样?他说已经醒酒了,回单位上班去了。然后欲言又止地说:“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我说怎么了,操,有话就直接说,别磨磨叽叽的。
梁鑫说:“忠义找小姐了,我买单的时候发现的,有消费记录。”
我感到十分惊讶:“啊?”
梁鑫说:“是的,还一次找了俩。”
这一次,我彻底惊呆……
【9】
古罗马伟大的哲学家普罗提诺曾说过:“人类处于神与禽兽之间,时而倾向一类,时而倾向另一类;有些人日益神圣,有些人变成野兽,大部分人保持中庸。”
我则认为,一个人最终是变成神还是禽兽,是由周边的环境所决定的,甚至还需要一些其他的诱因。就拿贾忠义来说,我绝对相信忠义的本质是好的,如果不是经历了任小惠的出轨事件,他绝对不会找小姐,我想他只是通过这种方式来麻醉自己的神经。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总要经历一些事情,包括禁受一些挫折和打击。甚至有些挫折和打击是致命的,它会让人丧失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选择自甘堕落。
我本来想找贾忠义好好聊聊,安慰他一下。但想想还是算了,这事情放到谁的头上都心烦,有些时候人还是要靠自我救赎,别人帮忙恐怕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
也许是受到了贾忠义的影响,接下来的几天,我的情绪也比较失落,就连小芸都看出来了。我去店里打理生意,小芸问我:“许哥,你这两天是不是有啥事啊?”
我说:“没有啊,怎么了?”
小芸说:“我看你气色好像不大好。”
我说:“哦,没事。”
我跟小芸了解了店里的近期生意情况,我发现艺术品销售这块增长很快,而且利润可观。现在人们的生活条件好了,很多人买了房子之后,往往会附庸风雅,再买一些名人字画、根雕玉石之类的摆放在房间里,借以提升文化品位。而我们作为代售机构,赚的差价一般都在30%以上,有的工艺品和玉器的利润更是达到了50%,远比书籍和文化用品的利润高许多。这是出乎我的意料的。当小芸将完整清晰的账目交到我手里时,我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是啊,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我粗略算了一下,现在手中的存款,加上各种稿费和剧本收入,已经过百万了,我打算近期买一处房子,再买一辆车,人不能每天总是活在奋斗中,也得适当享受一下生活。日子这东西,你过一天少一天,奋斗一辈子又能怎样?说到底,生活的质量也很重要。
我手拿着电话,听着秦月儿的笑声,内心中思绪起伏难平,显然秦月儿还以为我是一个不错的男人,我有点愧对她的评价。事实上,我自个儿清楚我是一个多么龌龊的家伙,其实我远没有她想的那么好,那天晚上我时刻都想和她发生关系,虽然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生,也只是一念之差而已。联想到秦月儿心无瑕疵的样子,以及爽朗的笑声,我忽然觉得自己如此不堪,或许我根本就配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