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医生……”那妇人攥着幼卿的衣角。
“对不起,我没法子救她。”幼卿几乎不敢去看那妇人的脸色,她心知那女子的情形需要大量的抗生素,需要血浆,需要无菌的病房,还需要洁净的手术室,才可以挽留她的生命。
她看了一眼这里密密麻麻的难民,轻轻闭上了眼睛。
看着那些老人,孩子,妇女,每看一眼,只让人对东洋人的恨意就更多一分,这些恨意几乎要湮灭人的理智,幼卿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些年轻的战士都可以奋不顾身的冲上去,就是这样的恨意,恨不得把他们撕碎了的恨意,正是这样滔天的恨意在支撑着年轻的战士。
幼卿睁开眼眸,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危在旦夕的女子,起身向外跑去。
“约翰先生,仓库里有一个女孩子急需送到医院,在安全区没办法救治她,我曾听说鼓楼医院还在接收病人……”
“幼卿,”约翰夫人的眼中透着怜悯之色,与幼卿摇了摇头,“东洋人已经快打进城了,你们不能从安全区出去。”
幼卿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她想起了死守金陵的萧鹤川,待东洋人进城的那一刻,待金陵城城破的那一刻,九叔呢,她的九叔会如何呢?
“九爷,不好了,何军长率着亲兵跑了!”
萧鹤川听完李长发的话,眼神顿时冷了下去,“他们跑去了哪里?”
“按着路线,他们只怕要从东江门离开。”
“走,咱们先去城楼上候着他。”萧鹤川举过枪,将弹夹上膛,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东江门上。
待何东平率部下赶至时,就见城门紧闭。
有人上前开始了捶门,纷纷嚷着东江门的守军将城门打开,好将他们放出城去。
良久,并未有人理会他们,直到城楼上出现了一干人的身影。
何东平眯起眼睛,待看清其中的长官是萧鹤川后,他眼睛一亮,上前几步对着城楼上大喊,“行云兄弟,你快下令开城门!”
萧鹤川眼眸深冷,他举起了枪,将枪口对准了何东平,在城头高喊出四个字来:“后退者死!”
何东平变了脸色,“行云,你我都明知道金陵城守不住,何苦要弟兄们在这里白白搭上性命?你我带着兄弟们去西南大后方,再从长计议!”
“行云,我可是你兄弟!”
“你是我孙子也不行。”萧鹤川声音森然,“我再说一句,后退者死!”
一语言毕,他放了枪,那一枪打在了何东平脚下,只惊得他身子一软,幸得被身后的副官扶住了身子。
“军长,咱们快回吧,”副官小声开口,“萧司令不是吃素的,若没被他知道也就算了,他知道了咱们定是跑不了的!”
何东平无法,他最后看了萧鹤川一眼,只得率部回到了中门继续战斗。
萧鹤川放下了枪,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向着城外看去,心知到了此刻,不得不以血汇成河,以骨筑成墙,只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守卫国家,守卫踏在脚下的土地,守卫民族,守卫城中的百姓,也守卫……他心底的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