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的咳嗽,牛二娃愧疚地脱口而出?:“你别这么说,我一定得把?这事给你办成了。要是办不成,我也没脸来见你了。”
春妮拳头抵着嘴唇,咳得惊天动地:“二……娃哥,千万别……咳咳咳咳——”
她话都没说完,牛二娃已经离开?了。
第二天下午,每个监室都领到了一扎厚实干燥的新稻草。
牛二娃这天晚上来跟春妮说悄悄话时,腰杆都挺得比平时更直:“顾小姐,今天晚上,你们能?睡个好觉了吧?”
春妮笑意盈盈,自己谢过他不算,还?拉着监狱里其他人都一一来跟他道谢。看着这些比自己叔伯年纪还?大的犯人们在他面前?弯腰感激,牛二娃心里像充足了气一样,飘飘然,熏熏然。
在他短短的一生中,头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尊重,什么是信赖。
这种感觉,牛二娃说不出?来。他只?觉得,很不赖!
支走?犯人们之后,春妮跟牛二娃单独说话。
“二娃哥,你放心。稻草的事我让他们都闭紧了嘴,不叫他们到外边乱说。”
“啊?”牛二娃想?说,他还?没受用?够众人崇敬的目光呢,怎么能?……
但?接下来,春妮的一席话像冷水一般浇下来。
“二娃哥,我们毕竟都是犯人,要是让狱长他们知道你跟我们关系好,万一怀疑你有二心,这不是给你添麻烦吗?”
牛二娃想?说自己不怕,可是,想?到每月的饷钱,房子的租金,水费,电费,煤费……
他重重地点了下头,蔫巴下来:“还?是顾小姐你想?得周全。”
“咱们都这么熟了,你还?叫我小姐干什么?二娃哥,你要是不嫌弃,不如叫我一声妹子吧。”
“这……”牛二娃顿时喜上眉梢:“顾……妹子,你肯认我当哥?”
“这有什么肯不肯的。二娃哥你是个厚道人,我认你当哥,不亏。”
牛二娃闻言,嘴巴都咧到了后脑勺,被夸得只?知道“嘿嘿嘿”傻笑,笑过之后,抹了抹眼睛:“还?是算了吧。哥干的事摆不上台面,你认了我,我怕给你抹黑。”
春妮没答话,牛二娃原还?存着雀跃的心沉下来:也是,他都干了这种事,怎么能?奢望还?有人肯真?跟他来往?妹子一时心热,这不冷静下来,就后悔了?
算了,还?是不叫她难做……牛二娃蹒跚着,准备离开?。
“二娃哥,你没想?过识字?”
牛二娃猛地转头过来。
春妮认真?道:“我知道二娃哥不想?干这活,只?是找不到别的好活干。我教你认字吧,识了字,就是往后不干狱警,也好找个别的工作对不?”
“识字?我能?识字?你要教我识字?”牛二娃不敢相信,连问了几次。
问得春妮都恼了:“你不信我能?教你?”
牛二娃忙道:“不……不是,我大字不识一个,嫌弃谁都嫌弃不到你,你可是老师啊。就是觉得这事太好,好过头了,我——”他刷刷甩了自己两个耳光,彻底清醒了:“妹子,那咱什么时候开?始?”
“什么时候开?始都行。”春妮笑着道:“看你什么时候方便?。要是二娃哥觉得一个人打眼,也可以多?叫几个要好的朋友,咱们找个方便?的时间,也可以一起学习。”
第182章182开讲
自从春妮的学习班开讲后,小小的牢房里有了干稻草,有了便盆,有了几块碎砖头垒成的炕。还有了几张纸,以及砖头垒成的小书桌,甚至一个破瓶子里,还插着一束干掉的蒿草。蒿草干了之后仍然有淡淡的香味,正好可?以熏一熏牢房经?年不去的恶臭。
蒿草里原本还夹着两朵白白粉粉的野花,那是牛二娃在野地?里挖蒿草时夹在草堆里带进来的。现在这两朵野花被春妮用干净的木板压制成干花,点缀在蒿草中间,是这间牢房中唯一的亮色。
她很喜欢夏风萍的一句话:“再?狼狈,也不能失去欣赏鲜花的能力。”
这些变化并非朝夕而成,前前后后用了狱友和牛二娃及其几个同事小半个月的时间。新添置的东西,都是他?们抽空从外面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