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並未引起多少人的关注,只有盛安知道,这座比盛园略小的院子,即將迎来安南侯府世子。
金陵宋家。
知春院里,丫鬟婆子们个个屏息凝神,走路轻手轻脚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唯恐惊动主屋里那位病重的贵人。
三个月前,这位常年在广安府养病的贵人,突然拖著病体来到金陵宋家,入住那位姑奶奶待字闺中时居住的知春院。
几个月来,贵人足不出户,病情却越来越重,宫里的太医来来呼呼换了几波,贵人却日渐虚弱,如今只能躺在床上。
唉,都是命啊!
主屋的地龙烧得正旺,將冬日的寒意挡在外面。
此时床上躺著一个面容惨白,瘦骨嶙峋的男子,正是安南侯府世子寧思涵。
从昨晚到现在,寧思涵一天一夜粒米未进,仅喝下几口清水。
床边立著两位太医正在小声议论什么,他们是整个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太医,这些年来奉太后娘娘之命,为寧思涵医治病体。
只是寧思涵身体孱弱,残毒早已侵入五臟六腑,这些年一直未能彻底拔出,两位太医束手无策。
如今守在床边,不过是寧思涵时日无多,极有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他们需日日记录脉案,回京后如实向太后陈明。
“唉,世子已昏睡多日,不知何时才会甦醒。”
“昨日宫里带来娘娘的口諭,问起世子的情况,可惜世子未能亲耳听见。”
“安南侯府可曾派人前来?我记得上次来信来物还是三个月前。”
“不曾,兴许安南侯太忙了吧。”
话题到这里直接打住,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
两位太医心里很清楚,寧思涵幼时住在皇宫,由太后娘娘亲自抚养,后来病情加重不得不来到四季如春的广安府养病。
如今过去整整十年,寧思涵未曾回过京城,安南侯早有爱妻幼子在侧,对这个从小不在跟前的长子能有几分父子情分?
偶尔能记起有这样一个长子就不错了。
说起来,当年的安南侯还是世子时,与当时的世子夫人宋涵鶼鰈情深,是京城的一段佳话,无数后宅夫人和闺阁小姐羡慕世子夫人。
世子夫人去世后,安南侯悲痛难当,要自刎隨爱妻而去。
安南侯府老夫人大发雷霆,不顾安南侯的反对,执意將娘家侄女抬进府给安南侯当续弦。
老夫人逼安南侯能给侯府留下康健的子嗣,否则便是大不孝,愧对列祖列宗。
第二年安南侯府添丁,迎来一个健壮的子嗣,安南侯也不再寻死。
回忆到这里,两位太医感慨万千,对床上昏迷不醒的寧思涵充满同情。
若是没有遇刺那一遭,世子夫人尚在人世,寧世子將会是另一番光景,如何也不能像现在这般躺在床上形同废人。
宋万钧脚步匆匆走进来,看到两位太医也在,他暗暗鬆了口气。
待身上的寒意散去,他快步走到床边,看著床上形销骨立的外甥,脸上难掩痛惜之色:“世子一直没有醒过?”
其中一名太医回道:“上午醒来了片刻,餵了两口水又睡下了。”
宋万钧点点头,挥退屋里的丫鬟婆子,压低声音问道:“世子能否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