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略显狭长的眼睛睨人时,隐约泛着桃花。
“我们私下相见,你无需多礼。”
说罢,她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大马金刀的,与从前当神武卫时一般无二。她眼尾轻勾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玉敬良坐过来。
玉敬良犹豫了一会儿,便坐了过去。
两人倒不算紧挨着,中间还隔着缝隙。
饶是如此,也已是不合礼数,且不合规矩。
他神情有些不太自然,说起自己来找慕霖的目的。
却原来是营里有急事,慕维和沈焜耀已经离开,离开之前交待他,让他和慕霖顶起来,操心府里的事。
“行,等会我们一同回去,我帮你们。”凤承英一掌拍在他背上,“我如今不在神武营,无人让你不痛快,你是不是觉得极好?”
他心头一跳,感觉被拍的地方像是着了火,刚想站起来,就被凤承英给摁下去。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怪罪,你尽快直言便是,不必藏着掖着。”
这可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少女,不再是他的同僚。他不可能再同以往一样言谈随意,勾肩搭背说说笑笑。
但他希望他们还像从前一样,除去身份的变化,什么都不曾改变。
“那我就直说了。”他深吸一口气,道:“以前咱们一起上值下差不觉得,眼下少了你,我和阿霖都觉得不太适应,阿霖,你说是不是?”
慕霖被点名,只能跟着附和。
“我问你,你问阿霖作甚?”凤承英冷哼一声,斜了玉敬良一眼,“只说你,你不要扯阿霖。”
玉敬良挠头,“我……你这一走,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但你是去当公主,我又替你感到高兴。”
凤承英嘴角一弯,应是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一手撩起绣金的裙摆,随意地摆弄几下,颇有些嫌弃,“当公主没什么意思,宫里更是无趣得很,还有这种累赘的衣裳我一点也不喜欢。”
他深以为然地道:“也是,若你喜欢当公主,也不会来神武营当差。”
一阵沉默,好似过去无数次比试切磋之后,他们随意地找个地方休息调整,纵使一句话也不说,却无任何尴尬。
半晌,凤承英似是不经意地道:“若不然你调去长明卫,我们也能时常见到。”
他眼睛一亮,“我和阿霖都调去吗?那我们三个人又能在一起了!”
凤承英没有回答他,而是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的看着他。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他忽地想到什么,兴奋起来,“阿英,你是不是手痒得很,想和我比划几下?”
说完,他还四下打量,估摸着哪里合适,压根没注意凤承英越发无奈的目光,以及慕霖眼里的恍然。
突然,他“咦”了一声,“阿离呢?”
话音才一落,猛不丁看到竹林上空惊鸟四起,脸色骤然一变。
与此同时,慕霖也变了脸。
凤承英蓦地站了起来,面上全是凝重之色,“那边有情况!”
*
竹叶如飞花,随着利器的寒光胡乱飞舞。
两股势力厮杀着,一股着与竹林可以混为一谈的绿衣,另一股则是黑衣蒙面人。
沈青绿被慕寒时护着,远在厮杀场外。
生与死不过在瞬息之间,刀光剑影之中,不断地有人倒下,让她真切地体会到什么是皇权争夺的残酷。
竹的清香气与血腥气交织着,令人作呕。
“怕的话,把眼睛闭起来。”慕寒时对她说。
“怕。”她老实回道,却没有闭上眼睛。
上辈子哪怕是濒死之际,她都是睁着眼睛的,因为那是活人才有的权利。
她整个人都在慕寒时的保护范围内,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姿如松如柏,顶天立地又能遮风挡雨,无端地叫人安心。
活路险中求,如果不靠着这棵大树,那么她和她背后的家族都极有可能像地上倒下的人,一大片一大片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