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那孩子好像能未卜先知一般,似乎早就猜到会有人怂恿他大义灭亲。
他能凭自己的本事金榜提名,显然不可能是个傻子。为官二十余载,纵使没能登上高位,也不可能看不清朝堂时局。
从玉晴雪的话里,他听出了好些言外之意,变色的脸上惊疑着,最后压着声问:“告发琳琅与魑王勾结之人,是不是你?”
“不……不是!”玉晴雪猝不及防,明显吓了一大跳,眼神飘忽不定。
“你以前未曾见过信王殿下,为何知道我和他长得有点像?”
“我……我听别人说的?”
“你听谁说的?”
玉晴雪答不上来。
魑王之乱发生之前,当时还是四皇子的信王一直领兵在外,直到叛乱发生才率兵进京,她根本没有机会得见。
后来苏家出事,她虽和离归家却几乎闭门不出,更不可能见过信王。
除非……
玉之衡从她慌乱的表情中,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猛地一个抬手,狠狠给了她一耳光。
因着用力之大,将她脸上的面纱给打落在地,现出她那张红肿已消,却布着不少疤痕的脸。
那些原本不时偷看,猜测她容貌的男子见之,有人露出嫌弃的样子,有人还感慨什么丑人多作怪。
她赶紧将面纱捡起,重新戴好,眼底全是恨色,“大哥怀疑我,不听我之言,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真是我妹妹吗?”玉之衡问出这话时,满脸的痛苦愤怒。“娘以前对我千叮万嘱,让我努力出人头地,将来才能护住你。可是你呢?换孩子的事是你的主意,这次的事也是你干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都说了不是我!”
玉晴雪又恨又心虚,扔下这句话跑开。
一直跑出摘花巷,才停下来顺气,想到那些人嫌弃的目光,她下意识摸自己的脸。
如果不是沈琳琅,她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忽然她记起什么,掩着面纱往马市而去。
到了马市后,直接进到一家卖胭脂水粉的铺子,一刻钟左右的样子出来。出来的时候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瓷瓶,很是肉疼的模样。
行人如织的街道,热闹而喧嚣,穿梭着衣着不尽相同的人,有富人贵人,也有寻常的百姓,甚至还有眉眼迥异的西域人。
隔着来来往往和人群,她没有注意到街对面的人。
沈青绿和夏蝉刚从一家客栈出来,打眼就看到她从那胭脂水粉的铺子出来,虽说她很快将那小瓷瓶收好,主仆二人还是瞧清了大概。
等她掩着面纱,匆匆离开后,沈青绿对夏蝉耳语几句。
夏蝉领命而去,进到那家铺子,不多会儿的工夫回来。
“姑娘,奴婢照着你的吩咐,使了银钱给那掌柜的。那掌柜的说大姑奶奶提前和他们定的药,没买其它的。那药不便宜,五十两银子一瓶。”
宫里的秘药,光是这个噱头就不可能便宜。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前面。
从马车的制式来看,府上应是有爵位,那徽牌上写着兴义二字。
马夫将车停稳之后,弯腰伏地以作人凳,然后马车内的贵女踩着他下来。
一袭华美的红衣,织锦绣金流光溢彩,满头的珠翠晃人眼,额间是兰花钿。乍一看去,沈青绿只觉有些熟悉。
与其说和她打扮相似,不如说更像以前的玉流朱。
她下意识地侧过身去,不愿与贵女对上。
谁料那贵女一眼就看到她,哪怕她仅是个侧脸,还蒙着面纱,却眉目如花摄人心魄,更引人无限遐想。
然而这般令人无法忽视的美,在那贵女看来不觉赏心悦目,只觉碍眼至极,当下给身边的婆子使了一个眼色。
那婆子故意横着走,眼瞅着就要往背对她们的夏蝉撞来。
沈青绿眼疾手快,一把将人一拉,那婆子没撞到人,难免不稳而踉跄,险些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