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她还使着小性子,端着身份不低头,后来心里越发的没底,咬着牙放低身段去求和,为此还亲自下厨煮汤送去。
那时慕霖归家不来她的房间,而是歇在书房。
书房的半开着,她看到慕霖和程英在一起,两人靠得很近,不知说些什么,程英还不时发笑,那张阴柔的脸在灯火之中比女子还要美丽。
高门之内的龌龊事多,有龙阳之好者也不在少数。她越想越觉得恶心,一气之下将手里的汤盅砸在地上。
慕霖听到动静出来,不仅不心虚,反倒斥责她。而那个程英,则双手抱胸靠在门边上,像是在看热闹!
哪怕是上辈子的事,她现在想来还是怨恨不已。
她面色变幻着,慢慢地平复,再渐渐升起期盼来,继续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等到要等的人,整了整衣裳后,以自己最满意的状态朝那人走去。
“慕九叔。”
杨贞下意识,挡在她面前。
她愣了一下。
“慕九叔,我……我找你,是想问一问我娘他们的事。”
“你应该知道他们已经无事,何不亲自去问?”慕寒时的声音很淡,听起来没有什么情绪。
她闻言,想靠近一些,无奈被杨贞挡着,暗恼这些下人不长眼,一贯喜欢捧高踩低落井下石,若有朝一日自己嫁进慕家,头一个就是处置这不长眼的东西。
“慕九叔想来知道我家的事,我不是我娘亲生的,我娘怕自己的亲生女儿生气,不好和我常见过。我实在是担心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来问一问才安心,也不知我娘他们是不是真的没事了?”
为了表示自己是真的担心,她说话都带着哭腔,心道哪怕不是上辈子,该喜欢自己的人应该还会喜欢自己。
她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模样最入人眼,故意作病弱状,还捂着帕子咳了两下。
杨贞一时看她,一时望天。
这位玉姑娘的心思实在是不算深,明明沈家人已经无事,却还偏偏要来问一回,听着像是关心,往深一想却像是压根不盼着沈家好。
还如此故作姿态,莫不是想博人同情,意在攀附?
好半天,慕寒时都没有说话。
那么的平静,那么的冷淡。
良久,才淡淡地回道,“他们有没有事,我说了不算。”
玉流朱听出这话里的寒意,后背发凉的同时暗暗着急,一急没有问出什么来,二急自己还没有被人放在心上。
可是她仔细想想,上辈子也没做什么,甚至和这位九叔都没有见过几回,为何重活一世,对方不仅不帮自己,还对自己如此冷淡?
“慕九……”
“我说过,你这面相极好,当心思端正,莫要坏了这面相。”
怎么又是这样的话?
她惊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道照这么说来,应该是喜欢自己这张脸的意思,那为何听起来不是如此……
“慕九叔,您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真的只是关心他们。”她眼眶微红,心里却是恨的,恨这辈子为何如此不顺。“您不方便说,那我就不问了。”
慕寒时没再看她,准备上马车。
她是以退为进,哪知人真的要走,当下又恨又急,“上回您问我,若在城中建个善堂,当取什么名字为好,我回去想了好久,不如就叫积善堂如何?”
回答她的,是冷漠的空气。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上辈子帮她护她,醉酒后还喊她的名字,那么隐忍的深情,怎么这一世会没有?
她不甘心!
都怪那个孽障……
如果惊蜇那日死了,是不是就没有后面这些事?
她满腔的恨与怨,以为慕寒时的马车已经驶离,而全显于脸上,却不知一只玉竹般的手掀开车帘的一角,将她扭曲的面容尽收眼底。
马车很快远去,碾压着沿途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