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流朱面对着他们,哪里还有之前担心的模样,“你们把祖母送哪里去了?”
“平阳。”
“当真?”
“你若不信,何不亲自追去?”沈青绿满脸的无所谓,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模样。
玉流朱自是半信半疑,即便是不信,也不会真的去追。
“你以为把祖母弄走,你玉家大姑娘的身份就能坐实吗?”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不姓玉,我姓沈。”
“你当真姓沈了?”玉流朱说着,表情渐起变化,眼底全是快意,说出来的话语都是得意之气,“你处心积虑将我们赶出来,还改姓沈,怕是没想到会有今日吧?”
沈青绿内心毫无波澜,语气极淡,“今日很好,应是阳光明媚,我很喜欢,我更喜欢沈这个姓。”
牢里的窗户极高,也极小。阳光从那小小的窗口照进来,所到不过方寸之地,纵是如此,身处这幽阴的环境中,这点天光何其的可贵。
不会有人知道,她有多喜欢沈这个姓。
重回一世还能姓沈,是她的幸运。
玉流朱以为她是嘴硬,用一种看似怜悯却实则嘲弄的眼神看她,“你再是好了又如何,不过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更不知当今的朝堂时局。沈这个姓眼下瞧着风光,谁知道能风光到几时?”
“能风光一时是一时,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她欺近一些,唇角微扬,似笑非笑,那黑洞般的眼睛,将玉流朱的嘲弄一点点逼退,“我知道你是嫉妒我。”
“谁嫉妒……”玉流朱心头一跳,蓦地大声。
程英立马直起腰身,刚准备过来,一个狱卒上前,不知和他说着什么。
而玉流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恼火地压着声音,“我怎么可能会嫉妒你?你以为你赢了?当真是可笑,你现在有的,不过是我曾经有过的,我何需嫉妒你!”
“口是心非。”
“你……你如今人都在牢里了,我看你还能张狂……”
“玉姑娘,恐怕要让你失望了。”程英不知何时过来,取出钥匙将牢门打开,“上头有令,经查沈家与魑王勾结一事系有人恶意告发,命我等即刻将人释放。”
玉流朱难看的脸色,顿时僵在那里。
当她回过神来,一转身就看到慕霖。
慕霖紧皱着眉,看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怀疑,还有明显的冷意,一如上辈子。
*
将军府的马车停在神武营的门外,顾如许拉着沈琳琅的手左看右看,见沈琳琅精神不错,眼下没有半点青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沈长亭站在一旁,伸着脖子朝里望。
若是平日里,他早就一溜烟跑进去,熟门熟路像在自己家中一般。他谨记着亲娘的叮嘱,哪怕再是心急也没有往里面踏进半步。
当他看到在程英和慕霖的陪同下出来的沈青绿时,欣喜喊道:“姐姐,姐姐!”
先前他都是喊“阿离姐姐”的,如今突然改口,自然是因着大人的交待。
顾如许的原话是这样的,“阿离既然姓沈,那就是我沈家的姑娘,风儿逸儿庚儿的亲妹妹,亭儿的亲姐姐。”
三人走近后,将后面跟着的玉流珠也显了出来。
沈琳琅和顾如许看到她,一个比一个神情复杂。
“我一听你们出了事,实在是不放心,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来看一看。眼下你们无事,我也就放心了。”她的话倒是说的好听,也留有体面。
世家高门的内宅之中,哪家都有龌龊事,关上门如何旁人不知,一旦出门必是和和气气。
沈琳琅内心难受无比形容,又沉又闷像被巨石压着,面上还有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你有心了。”
顾如许直接不理人,只顾去看沈青绿,上下左右一打量,见沈青绿气色红润,可算是有了笑模样,却还是关切相问:“昨晚睡得可好?”
说到这个,沈青绿其实是有些纳闷的。她是心思多的人,别说是换环境,就是平日里一旦有什么事,那也是辗转半夜都难眠。但昨晚却入睡极快,且一觉天明出奇的香沉。
她哪里知道,因着人为的缘故,不光是她,整个女牢里的人都睡得很死,包括沈琳琅。
“舅母说的没错,这里就和家里一样。”
顾如许不疑有他,隐晦的目光往玉流朱那里睨了一眼,“你托程千户捎的那句话,我和你舅舅一听就明白,你是想留着秋露还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