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沟河上,一片水雾瀰漫。
大队军马,正在拼命爭渡!
浑身泥泞,狼狈疲倦的女真步军,正努力结成阵列,掩护渡口。
而更多步军,则在尽力搜罗材料,扎成排筏。
这渡河人马当中,骑军最多还有一两百骑,这个时候不顾坐骑都是摇摇晃晃,举步维艰,也在尽力遮护著步军组成的阵列。
原本他们都是披坚执锐,破敌陷阵,今日爭渡却只为逃命。
一路疾行向北,到了此间,掉队折损之辅军已然不少。
就是还能坚持到此处的人马,也是疲惫到了极处。
身后近三千定难军骑士吊著这大队拥挤在渡口的女真先锋,並不如何进逼,仿佛在等待著后续人马的到来。
此前双方为了爭夺白沟驛,爆发了一场遭遇战,结果鏖战接近一天一夜,定难军援兵来得更快、更多。
让女真先锋大军败走。
而此时一向凶残好战的女真兵也只是涌在渡口,半点也没有出击將定难军骑兵逐远一点的意思。
就算在阵列当中,也只是不住回顾,看那些排筏的赶製进度。
让人忍不住怀疑,一旦排筏备好,这勉强维持的阵列就会自家崩溃,数千军马,爭抢而渡!
之所以出现如此情况,是因为在对岸,他们的先锋大將正在被围攻。
这支军马的主將,正是完顏宗望手下六部路都统,完顏昌,又叫挞懒。
他是完顏阿骨打的堂弟,素来勇猛,在宗望军中一直任先锋。
完顏昌要是死了,他们这些手下亲兵谋克,一个也別想活。
女真韃子东路军,几乎从来没有打过败仗,起兵以来顺风顺水,打到哪都是轻轻一撞,对面就灰飞烟灭了。
在敌人追击之下艰苦撤退,对他们来说,还是头一回。
但是这个时候,也有女真甲士主动断后,战至最后一人,掩护著大队能顺利而走。
这种凝聚力依然存在。
此时在白沟河两岸,到处都是如此混乱的战斗,是真正的鏖战。
谁也別想轻易抽身。
背后的定难军,也足够有耐心,知道这群人无心恋战,只是急著渡河。
只要等到可以渡河之际,再来一番衝杀,就可收到事半功倍之效。
所以他们也並不急著上前进逼,只是远远盘旋,时不时搭弓射箭。
与女真人交战久了,定难军也没有刚开始那么莽了,而是开始讲究策略。
单从战斗风格来说,其实定难军反倒是更狂野,进攻性更强的那一方。
与大宋立国以来,中原军队与北境异族战斗的经验完全相反。
说到底,还是机动性的缘故,定难军莽一波即使打不过,也可以撤走。
他们的骑兵率实在是有些离谱了,有点像几百年后的巔峰蒙古兵马。
带队的武將是折彦野,他此时满脸雨水泥点,单脚踩鐙,另一脚盘在鞍上,好整以暇的看著这支聚集在白沟河边的军马。
周围那些同样疲惫的定难军骑士,在旁边无不跃跃欲试,不住地將目光投射过来,一副请战之態。
但是折彦野一直没有让他们冲。
这些韃子已经急了,肯定想著主动请战,如果这个时候衝过去,韃子们毫无退路,只能是回头死战。
这等於是给韃子创造了一个背水一战的机会。
自己偏要在他们以为可以渡河的时候再冲。
届时韃子最多逃走十来个,自己这边,却可以减少很多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