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操蛋的人生,可算是出了点好东西了。”
一直默默地陪在沈山栀身边的陆道年闻言啧了一声,“怎么还说脏话了啊。”
她毫不在意。
“这算什么脏话,我还听过比这个脏数倍的呢。”她说着朝他伸出手,他自然的握住,将她带离里间,用早就兑好的温水给她擦拭汗水。
“得擦干净才不会生病。”
她跟个木偶一样任由他摆布,等他摆布完了,才提议他也帮老爷子擦擦手和脸。
“老爷子手上肯定伤着了,毕竟刚才哐哐砸床板来着,但现在手上黏糊糊的全是汗,没法上药,你是男子,你来帮他擦合适的。”
她好歹是个成了亲的女子,以前没人搭把手,她凡事都得自己上,但现在丈夫就在边上,不使唤白不使唤。
陆道年也没觉得有什么,换了盆新的水就去给马老爷子擦手擦脸去了,态度及其端正认真,把缓过神的老爷子给吓得不轻,手脚并用的坐起来推拒他的动作。
可是陆道年是什么人啊,长期练武,一身腱子肉岂是老爷子推几下就能推开的?只见他轻松的避开老爷子的动作给人擦完了脸。
“老爷子你别担心了,虽然今天中午之前我们还是敌对的,但现在你们已经算是大齐的子民之一了,我身为大齐的镇国将军,是万万不可能看着子民在我眼皮子底下这么狼狈的。”
马老爷子是老了又不傻子,自然知道这话只是陆道年的推辞,能让他这么做的,多半是陆夫人了,他心生感激,声音哽咽。
“多谢你们,多谢你们啊!”
沈山栀笑眯眯的倚在门框上。
“没什么好谢的老爷子,要是你真诚心感谢,那就好好养身子,让自己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开心一些吧,我身为大夫,手底下病人的笑,就是对我最大的嘉奖。”
“好,好!”
马老爷子应的坚定。
“我一定不会白瞎陆夫人您的努力的,冬天天色暗得快,我老伴也快回来了,我身边有人看着,陆将军和陆夫人你们也回去吧。”
沈山栀知道接下来自己做不了什么了,也就不推辞,交代几句就跟陆道年并肩离开了那座窄小的房子。
她走出去一段路,突然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转头可怜兮兮的瞧着陆道年。
“其实我有一点点难受的,就在用金针的时候。”
从发现马老爷子身体的不对劲时,沈山栀就笃定马老爷子寿命不长久了,撑过冬日都够呛,但也不知道那根弦被碰到了,她开始琢磨怎么让马老爷子康复。
可马老爷子情况太复杂,她只能选择最次最次的方案,也就是保住他最后时光的安稳。
一开始给人喝药,扎银针,她还没有太大的实感,恍惚中老觉得自己只是给人治风寒,直到象征病症棘手的金针出现后,她猛然意识到,他真的要慨然赴死了。
难受化为小针扎在心口上,细细密密的痛感一点点累积,到现在一股脑爆发出来。
陆道年着急忙慌的扶着捂着心口不断弯腰的沈山栀,“媳妇你怎么了?别怕别怕,我马上给你找大夫,快,来人……唔唔唔!”
沈山栀及时捂住陆道年的嘴。
“别着急啊,我没有事,就是情绪压太重,需要疏解一下。”
陆道年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相信,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期间在她身上上下其手,不是捏捏脖子,就是揉揉胳膊,确定没有缺胳膊少腿,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多吓人,我的脑子一瞬间都生成了一大堆你的各种死法,幸好你一点问题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