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架好梯子,小心爬上屋顶,先把上头那层瓦片一片片取下来,这些瓦还是前阵子新烧刚铺上的,敲碎了太可惜,留着日后还能再用。
屋顶清理干净后,就听同方哥大声吆喝了一句:“开敲——!”
众人便纷纷上前,挥锤的挥锤,撬棍的撬棍,从墙根一点点撬起。没一会儿,只听“咔嚓”几声脆响,最前面那面墙“轰隆”一声塌了下去,扬起一阵土灰。
这本就是年久失修的旧屋,一面墙倒,接着就是连锁反应,破门残墙接连坍塌。
短短一阵功夫,这间在元香一家最艰难的时候替她们遮风挡雨的茅屋,便彻底化作了一地瓦砾尘土。
宋同方抹了把汗,又扯着嗓子招呼大家:
“好了!歇口气就干正事,接下来清废料、挖泥、起地基,趁着天好,大家伙儿赶紧干!”
赵阿婆她们也回去开始张罗饭食了,要招待将近二十个成年汉子,这个量还不小,得早早准备起来。
而另一边,元香家的毛驴也没得歇,正一圈圈地拉着石磨,磨豆子磨得不停歇。
这些上次买回来的豆子今儿一早便洗净泡上,算起来已经将近有两个时辰。
元香将泡软的豆子舀进石磨的进料孔里,一边加水抬头对二果道:“好了,可以拉了。”
一旁的二果立刻牵着毛驴开始走动,只听“吱呀吱呀”几声响,毛驴稳稳踏着步子绕着石磨缓缓前行,厚重的石磨也随之慢悠悠地转了起来。
黄豆慢慢被碾碎成了豆浆渣汁,顺着磨缝缓缓流进了底下的桶里。
慢慢地,一股温热的豆香味儿,在整个院子里弥漫开了。
“你们有没有闻到啥味儿?”正在清理屋子残骸的宋根苗忽然皱了皱鼻子,问了这么一句。
“像是……煮豆子的味儿?”旁边一个汉子停下手上的活,抬头答道。
其他人也停下手上动作嗅了嗅,果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现在他们很多人家里的粮食早已见了底,米粮的价格贵,倒是豆子要便宜很多,也顶饿,于是他们都开始煮豆饭、吃豆粥,所以对这股味儿再熟悉不过了。
另一边,阿允也把第二个棚屋搭好了,就紧挨着第一个棚子。因为这个棚屋主要是临时放些杂物,没什么贵重物件,搭得就简单许多。
元香便顺势将原先屋里用的简易灶搬了过来,这段时间也可以自己煮煮东西。
像现在,她拿着纱布细细滤去桶里的豆渣,把豆浆倒入陶罐中熬煮,沉淀下来的豆渣,元香打算留着待会儿喂驴。
陶罐里的豆浆咕噜咕噜地开始冒泡,她用勺子轻轻搅动着,随后撒了一小勺糖进去。
不到一刻钟,浓香四溢的豆浆便热腾腾地煮好了。
俩孩子一直站在边上看着她动作,虽然不太懂阿姐为啥要把豆子碾碎了再煮熟,但是阿姐嘛,做什么总是有她自己的道理。
等罐子里的豆浆稍稍放凉,元香舀出两碗递过去,“来,尝尝。”
两个孩子捧起碗,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稀罕宝贝似的,忍不住惊喜地叫道:“好香!还是甜的!”
“豆子水煮一煮再放糖原来这么好喝!”二果叹道。
元香笑,“这不是豆子水,这叫豆浆。”
然后她也端起碗,轻抿一口,浓郁的豆香在口中弥散开来,嗯~是久违的味道。
滤出来的豆渣元香让二果去喂驴。
她刚说完,二果就欢快地提了出去,往驴槽里一倒,那毛驴立马凑过头去咀嚼,一幅吃得香喷喷的样子。
二果高兴地回头喊:“阿姐,它爱吃这玩意儿!”
“它啥都爱吃。”三喜道,自从她看着驴子经常嚼着那些干巴巴的草杆子后,就觉着这驴可真不挑。
“那可不是,青草它就不爱吃。”二果争辩道。
“好了,”元香已经拿了一叠碗出来,又指了指那陶罐子,“这一罐豆浆,拿去给正干活的哥哥叔伯们喝吧。”
“好嘞!”二果应了一声。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还冒着余温的陶罐,三喜则捧着碗,两人一前一后往院内走去。
三喜第一个就朝干活干得灰头土脸的阿允跑过去,“阿允哥哥,你先喝口这个吧,阿姐刚做出来的,说这叫豆浆,可好喝啦。”
说着就让二果倒了一碗出来,三喜仰着脸,笑嘻嘻地把碗递了过去。
阿允伸手接过,见碗里是白白的汁液,疑惑地看了这俩孩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