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钊看他们离开,转身走向自己的马。
石红玉越想越气,脑中尽是燕钊护着杜言的冰冷眼神,一股子邪火冲上头。
她猛地转身,迅如闪电拉满弓弦,瞄准杜言便是一箭。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只听一声闷响。
杜言身体一震,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长箭,软软倒了下去。
石红玉一击得手,得意地朝燕钊扬了扬下巴,这才真正打马离开。
这一箭的苦果,当晚便显现出来。
杜言一死,城中钱粮账簿,仓廪密道,与周边州府的暗线,清点接收困难重重,许多旧吏更是借口推诿,给石关山造成了不少麻烦。
石关山了解情况后,不得不当着众人的面批评了石红玉。
虽然石关山私下温言安抚,又送了不少金银珠宝,但石红玉还是不肯服软。
她将怨气全都记在了燕钊头上。
从那以后,石红玉处处针对燕钊。
给他起外号“阴沟鼠”“芦柴棒”。在他的马上做手脚,害他险些摔断腿。
宴会上当众学陈阿大醉醺醺的腔调,命令他:“狗娃,给爹打酒去!”
程虎比石红玉大两岁,天生神力,他爹是山寨二当家程铁牛,全寨上下都让他几分。
石红玉便逼燕钊与程虎角力,让程虎故意掰断燕钊手指。
燕钊缴获的匕首,石红玉抢过来,转手赏给贴身丫鬟樱桃。
就在苗悦穿来半月前,石红玉又一次惩罚燕钊。
起因是石红玉看到燕钊在使用一个银纹手钻。
那手钻做工精巧,镶嵌银丝,既是匠器,又是工艺品,一看就价格不菲,只有官宦大户才舍得买给孩子做启蒙雅具。
她房里就收着一整套,是她爹从前刺史公子房中搜来的战利品,因样式精美、成套崭新,便拿给她玩。
只是石红玉对这类细巧手工没什么兴趣,便一直放着没动。
像燕钊这种出身寒微的小子,怎么可能买得起,他也根本不配拥有。
石红玉一口咬定燕钊偷了她的玩意儿,不给他分辨的机会,就把人吊起来抽了二十鞭子,又把伤痕累累的燕钊扔进干涸的枯井中,盖上石板。
“你不是想把你爹投井里,结果没成功吗?我来帮你弥补遗憾。什么时候你承认你偷了我的东西,我就放你出来。”
石红玉嚣张的话语,犹在苗悦脑中回响。
石红玉的手钻自然没丢,小锼弓、不同大小的成套刻刀、小锤、小凿、规、矩、尺,以及镶着银丝的小手钻,全都整整齐齐地摆在匣子中。
两个银丝手钻并不一样,大小亦有出入,一看便知不是同一套。
石红玉知道冤枉了人,但作为“公主”,她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低头,更不可能承认她错了。
她决定让事情这样悬着,直到燕钊受不了主动承认,她再大度地原谅他。
但是燕钊没给她这个机会。
当天夜里,燕钊抠砖缝爬出井,潜入石红玉房中,偷出她那套精巧的家伙什儿,连匣子一并原封不动地扔进了枯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