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榆树湾能坚持多久?这马上过年了,应该能坚持到年后吧?”
杜国渐的布鞋踩踏着干净的青石地面,哼着曲子。
这样干净的街道,他只在江南看到过。
在这样干净的老城街道上散步,也是一种享受。
之前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乞丐,还有闲着无事,在路边闲坐的人,都看不见了。
路上行人,大多脚步匆匆,脸上也都带着笑容。
更有一些人,已经穿上崭新的棉衣棉裤,以及漂亮的千层底布鞋,这都是在榆树湾体系内找到工作的人。
杜国渐看着这一幕,心也跟着放松下来。
老百姓有饭吃,就不会造反。
他不用担心再发生白水王二一样的事情了。
至于榆树湾会不会造反,要不要防榆树湾……杜国渐已经不做他想,只认命了。
不光城头守兵,就连衙门里的衙役小吏,今天也都收到了榆树湾给发的钱粮。
杜国渐调到澄城没多久,本就没什么根基。
有明一朝,基本上是皇权不下乡。
知县治理全县,要靠小吏,以及地方宗族支持。
知县很容易被架空。
此时如榆树湾这样强势,大批撒钱粮,自然是很容易就把杜国渐给架空了。
如果榆树湾不高兴,想让杜国渐消失的话,很容易就能让他落水,县衙失火烧死,或者死于流贼之手……
杜国渐不想死,他就只能强迫自己不去多想。
还好,榆树湾自称自家是良善士绅。
李良才、朱存机都说了,榆树湾多良善士绅,榆树湾民团是当地良善士绅筹钱募集,是为朝廷分忧……
杜国渐决定,以后他也一口咬定,榆树湾多良善士绅,榆树湾为朝廷分忧……
不管谁问他,他也要咬死,就是如此。
他这个知县被榆树湾架空没关系,只要让他安安稳稳坐完这一任,然后想办法调到其他地方去……就行了。
……
澄城县终于到了。
赵喜柱胯下一匹高头大马,身穿鸳鸯战袄,手中一杆长枪,威风凛凛。
在他身后,是二狗、斌子、青山等一众心腹。
再往后看,是一百多骑兵,以及黑压压一片步兵。
这一百多人,说是骑兵,是往脸上贴金。
事实上,这一百多人,大多骑的都是骡子和驴。
至于步卒有多少人,赵喜柱自己都不知道。
这一路上,他多次试图数清楚。
但是,数不清,根本数不清。
这些步卒,都是沿途流民,还有附近村子里活不下去的百姓。
他们实在没有活路了,看到有队伍在这儿路过,就一咬牙,跟着加入了。
留在家里定然是死,跟着这支队伍,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