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民喝的最多的,还是黄酒。
杜国渐点头:“原来如此。此酒,本官一定好好品尝。”
然后,他又拿起那一条香烟来。
这是一条月湖香烟,包装同样精美,也是杜国渐所不曾见过的。
杜国渐之前心中的不满,已经一扫而空。
这两瓶酒,一条烟,礼送的不但独特,而且价值不菲。
尤其那两瓶“国酒杏花村”,用如此珍贵的琉璃做瓶子,光是那瓶子,就价值不菲。
杜国渐:“你们李家在饥荒年开矿用工,给人饭吃,这是善举。更遑论修桥铺路,这都是可以记入县志的大好事。不知道可以活多少人。你们有此心,本官一定鼎力支持。”
李良才:“多谢老父母。”
两人又闲聊几句,杜国渐端茶喝了一口。
李良才立刻起身告辞。
他离开之后,屏风后面,一个女人转了出来。
“老爷,你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他了?他们李家,偌大的商号,多有钱!要在咱们澄城开矿山,修桥铺路,那银钱撒得不得跟土一样?给咱们这么点东西,就想把咱们打发了?他们这是把老爷您当要饭的了啊!”
女人喋喋不休,对杜国渐老好人一样的态度极为不满。
杜国渐:“你懂什么。李家虽有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商贾最是小气。现在我们能拿捏得了李家什么?要是逼迫太甚,他们或许调头去其他县去,或许暂且搁置开矿修路之事。”
“老夫就是先答应他们,让他们先进来。等他们钱粮都投进来,矿山也开了,路也开始铺了,桥也开始修了……偌大的摊子支起来,不知道花费几何。到时,他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还不是任凭老夫宰割?”
“这叫做……关起门来打狗。”
那女人闻言,这才笑了起来:“这次算你聪明。你这个没用的。我家里什么身份?下嫁于你之后,你在科举之道上再无进展,一直没中进士,也就算了。来做一个县令,竟然连赋税都不敢去收,整日里胆小如鼠。人家做县令,哪个不是赚得盆满钵满?只有你,做县令,连饷银都发不全,其他拿钱之处,更是一个没有。日常开销,倒要花老娘的嫁妆,让老娘养着你。这次在李家这里,一定要一次吃足了。”
杜国渐听得心中厌烦,但是,又不敢直接反驳。
他娶了这个婆娘之后,的确算是一事无成,考取到贡士身份,也是在娶亲之前,几乎是他一辈子最风光的时刻了。
他接任澄城知县时,县城是从流贼手中接过来的,全城被劫掠一空。
澄城县,更是从天启年间,就天灾连连。
这里真的是一滴油水也没有,反倒是全县饥民成灾,随时可能闹起民变来。
杜国渐战战兢兢,生怕哪一刻,自己步了前任张斗耀的后路,他哪里还敢催征课税,甚至贪污钱粮?
杜国渐只求安安稳稳做满这一任,平安离开。
这婆娘,只能说是见识短浅,跟她也说不清楚。
当然,现在李记米行李家突然送上门来,杜国渐倒也不打算放过。
只不过,李良才说他们是为秦王府做事……这一点,却是要多留些心。
也仅此而已。
杜国渐是文官,要说他多怕藩王,那是不存在的。
更何况,他以前没听说李记米行跟秦王府有多深的关系。
这次李记米行只是为秦王府做事而已,他也不是堵死对方的路,只想多捞些油水,应当无碍。
杜国渐派出了几个衙役,让他们探查李家开矿修路之事。
却是不用多打听,衙役很快来回消息。
“老爷,李家闹出好大的动静,就在城门外。他们拉了几辆架子车,车上是一筐筐的玉蜀黍窝窝头,当场招人,肯跟他们去开矿修路的,当场给三个窝头吃。”
杜国渐一愣:“没干活,先给三个窝头?这李家,真是好大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