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应星有些不敢相信:“把烧开水的道理弄清楚,就能造出可以拉动大铁车,甚至更加厉害的发动机?”
他第一次听到发动机这个词,但结合上下文语意,也能听得明白。
榆树湾新鲜词本来就多,这不奇怪。
宋应星:“把扔石头的原理搞清楚,就能造出我那样的左轮手枪……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有什么样的左轮手枪?”
徐光启:“哈哈。因为,我也有一支。”
徐光启掏出一支左轮手枪。
徐光启跟着掏出自己那支。
两支放在一起,一模一样。
宋应星:“他们也是用这支左轮手枪,请来了徐师您?”
徐光启微笑:“这支左轮手枪,是敲门砖。多亏了他们,要不然,我怕是至死都不知道还有榆树湾此地。老夫年近古稀,前面活的六十多年加起来,都不如在榆树湾这短短月余时间精彩啊。”
他的语气颇为唏嘘,还有些庆幸:“能来榆树湾,是老夫毕生最大之幸事。”
宋应星心中震撼。
老尚书对榆树湾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
徐光启:“长庚啊,老夫知道你喜欢新奇事物,愿意睁开眼睛去向百工之人请教,喜欢跟西洋人交流,愿意睁开眼睛去看这个世界……但你的性格,又有些便宜,对于你不愿意相信的事情,别人很难说服你。”
徐光启和宋应星两人走到一台“哐叽哐叽”运行着的蒸汽机面前。
这台蒸汽机,个头很大,构造简单。
徐光启:“你看这蒸汽机。它的原理,就是把蒸汽的能量转换为机械功的往复式动力。”
“蒸汽机主要由锅炉、汽缸、活塞、连杆和配汽机构等组成。燃料在锅炉中燃烧,加热锅炉内的水,产生高压蒸汽。蒸汽通过配汽机构进入汽缸,推动活塞做往复运动。活塞的运动通过连杆机构转换为旋转运动,从而输出功……”
徐光启巴拉巴拉说了很多,而且,他的话跳跃性很强,话语中,用了许多小学图书馆中学到的新词汇。
偏偏宋应星全都听懂了,全都看懂了。
这蒸汽机,从原理上来讲,还真是“烧开水”的道理。
徐光启说起蒸汽机来,越说越是投入,宋应星越听越是着迷。
时间,一点点过去。
徐光启:“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各零部件打造工艺不过关,而且,效率太低。比如汽缸、活塞、飞轮、飞锤调速器,阀门和密封件等,要求十分精密,才能组装到一起……”
徐光启说到这里,语气突然一顿,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哎呀了一声:
“要死了。要死了。这帮家伙,怎么不叫我一声?长庚,快走!要迟了。”
徐光启顾不上其他,拉了宋应星,转身就往外走。
宋应星听得正入迷呢。
徐光启突然停下来,让他感觉不上不下的,十分难受。
他很想说,徐师可以继续。
但看徐光启着急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变了:“徐师,什么迟了?”
难道还能有什么事情,比他们一起研究“烧开水”更重要的吗?
徐光启:“《新闻联播》马上开始了。你不是要看月湖夜景吗?现在正是时候。”
两人脚步很快。
一路上,宋应星看到不少人同样脚步匆匆,往月湖广场方向走,口中大多聊着什么孙猴子,猪八戒……
太阳一点点落下山,夕阳余晖消失,暮色拉开序幕。
宋应星一边跟着徐光启走着,一边想着实验室里那台“哐叽哐叽”运行着的蒸汽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