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是如此的傲慢,以至於凯尔仿佛能从每一个音节中清晰地感受到那个精灵在刻意强调彼此地位的悬殊。
“阿曼尼巨魔的威胁?奎尔萨拉斯已经独自面对並成功抵御了四千年。”
“我们有太阳井的永恆光芒,有班迪诺尔屏障的绝对守护。”
“那些森林里的野蛮部族,不过是偶尔需要清理的癣疥之疾,我们的法师和游侠早已习惯了他们的骚扰。”
声音顿了顿,语气中的讥讽更加明显:“至於你们在海外岛屿上遭遇的不幸·—那更像是鲁莽扩张,不懂得尊重土地所带来的必然反噬。”
“將你们的挫折与损失,包装成关乎整个大陆安危的警告,甚至试图以此换取奎尔萨拉斯的承诺?”
“这听起来更像是一场拙劣的求援,甚至是对自身无能的粉饰。”
这位议员试图用精灵的辉煌歷史和魔法成就来贬低凯尔的立场,將他打入“卑微求助者”的境地。
凯尔只觉得一股热血猛然涌上头顶,脸颊发烫,心跳急促得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冷汗顺著脊背渗下。
压力和愤怒几乎要將凯尔吞没,让他一时间难以开口,更无法组织起有力的反驳。
殿堂內原本肃穆的气氛,此刻变得沉重而压抑,令人室息。
凯尔低下头,避开那些冷冽而高傲的自光,呼吸变得急促。
他强迫自己深吸几口气,然后咬紧牙关,迅速低声吟诵起一段简短的神术祷言。
【神导术】。
一股温和的暖流自他胸口的龙神徽记涌出,迅速涤盪过他的躯体,抚平了狂跳的心臟和颤抖的双手。
凯尔感觉自己混乱的思绪被梳理清晰,澎湃的怒火匯入名为勇气的河流。
更重要的是,在神导术起作用的剎那,他贴身佩戴的那枚黑曜石的信物一一奈萨里奥送给他的那个一一似乎与之產生了共鸣,微微发热。
一股宏伟的意志在瞬间与凯尔短暂相连。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之前的惶惑和紧张已荡然无存。
他的红色竖瞳深处,一点熔金般的火光骤然亮起,仿佛有金色的火焰在其中静静燃烧。
凯尔的脊背挺得笔直,不再是卑微的陈情者,而更像是一位准备向下级发出宣告的使者。
整个殿堂的气氛似乎都因他气质的陡然转变而发生了变化,
“抵御了四千年?”
凯尔的声音不再低沉谨慎,而是如同风暴中配酿的雷霆一般,打破了之前的死寂。
他猛地抬手指向王座后方那宏伟的壁画:
“达斯雷玛先王带领你们跨越无尽之海,建立这片基业,是为了让你们龟缩在这看似永恆的屏障之后,傲慢地宣称『习惯了骚扰”吗?!”
凯尔的目光如刀刃一般,仿佛要穿透那些帷幕,直视其后发声的议员。
“太阳井的光芒?班迪诺尔的屏障?”
他的声音带著毫不掩饰的鄙夷,“它们確实是伟大的造物!”
“但伟大的究竟是创造它们、使用它们的先辈,还是如今只会躺在先祖荫庇下,对其產生依赖甚至——成癮,却忘记了危险为何物的你们?!”
“成癮”这个词的出现,让大厅內的魔法光晕似乎都扭曲了一瞬。
惟幕之后传来清晰的吸气声,安纳斯特里亚按著剑柄的手指微微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