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武开着车,与顾家母女的车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黎队,我有问题想问。”
“说吧。”
黎诗怀手上拿着对讲机,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前面的黑色豪车。
“刚刚我们明明看到顾家那小子鬼鬼祟祟离开了,为什么你不准我跟着他呢?”
“那小子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匆忙离开肯定有鬼,队长,你怕不是糊涂了!”
想到这里,王武不禁有些生气,他双手重重地捶了下方向盘,借此发泄心中的怒气。
“王武,你冷静点。行,你不懂我解释给你听。”
黎诗怀望向窗外,沉声道,“因为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顾砚白和其他嫌疑人不同,因此我们对待他,须得更加谨慎才行。”
“他年纪虽小,但性格敏感多疑,要是刚才我们选择跟他车,很大概率会跟丢。反倒是还不如选择跟顾家母女俩,毕竟顾家母女两人也是我的头号怀疑对象。”
黎诗怀继续耐心解释道,“再说了,无论顾砚白现在去哪里,等会儿不还是会去殡仪馆吗?早晚都会再见到的。”
她顿了顿又道,“王武,有点耐心。像我们这种干刑侦的,不能带有太多的个人情绪,必须时刻保持情绪稳定,明白?”
最后的几句话,带有深深的警告之意,王武顿时不敢再多说什么,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是!对不起黎队,刚才是我太情绪化了,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新人么,可以理解。好好开车。”
黎诗怀拍了拍王武的肩膀,安慰道。
***
顾砚白接连换了好几种交通工具,方才来到了殡仪馆。
他扶着膝盖停在街角,汗水早已浸透了衬衫的后背,黑色布料紧贴着他微微起伏的脊线。
额发湿漉漉地黏在太阳穴上,不断有汗珠顺着发梢滚落而下,砸在滚烫的水泥地上瞬间蒸发成雾。
他白嫩的脸颊被毒辣的阳光晒得通红,连鼻尖都沁着细密的汗珠,睫毛湿成一绺一绺的,随着顾砚白急促的喘息轻轻颤动。
他抬手抹了把下巴的汗,尚且顾不得休息,就快步向殡仪馆跑去。
刚到殡仪馆,他就迫不及待地拨通电话,急切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停车场。”
相比起顾砚白的心焦,对方的语气听起来是截然相反的平静无波。
就好像他们现在不是在殡仪馆秘密接头,而是相约同去巷子口新开的早茶店吃早点。
“行,别动,在那里等我,我现在已经到殡仪馆了。”
顾砚白扶着膝盖气喘吁吁说道。
“好。慢慢来,我等你。”
挂断电话,顾砚白继续马不停蹄地往停车场跑去。
天知道刚才在接到陆久电话的时候,他有多紧张,多担心。
今天殡仪馆里全是媒体记者,万一陆久被人拍到和他在一起……
他飞快在脑海中回想了遍自己这些年来犯下的“罪”,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
如果被拍到,那他就代替他,独自承担下这一切。
毕竟这些本来就是他的提议,他理应独自承担。
与陆久无关。
毕竟……
——“无知者”无罪。
刚到停车场,他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