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卫国深吸一口气,再次按下了启动按钮。
“嗡——”
刀具,落下。
“嘶……”
那声音,不再是轻微的切削。
而是一种充满了力量感的,仿佛热刀切黄油般的,顺滑而沉稳的嘶鸣!
银白色的金属屑,像捲曲的缎带,流畅地,不断地,从工件上剥离下来。
没有尖啸。
没有火星。
只有一种征服的,酣畅淋漓的美感。
机器,不知疲倦地,跳著那支属於钢铁的芭蕾。
一个小时后。
当机器停止,主轴抬起。
那个曾经只存在於图纸上的,复杂得如同艺术品的陀飞轮框架,静静地躺在工作檯上。
它闪烁著迷人的金属光泽,每一个鏤空的细节,每一个微小的倒角,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车间里,一片死寂。
江河颤抖著,戴上白手套,用天鹅绒的软布,把它捧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捧著的,不是一个零件。
是一颗会跳动的,瑞士钟錶业的,心臟。
……
又是一个星期的,漫长等待。
江河办公室里的那台电报机,突然像疯了一样,疯狂地,尖锐地,响了起来。
那声音,急促,狂乱,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江河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翻译。
他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
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当他翻译完最后一个单词时,他猛地跳了起来,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
他撞开门,衝进刘建国的办公室,把那张写满了狂草般字母的译文,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成了!刘厂长!我们他妈的成了!”
刘建国被他嚇了一跳。
“什么成了?”
“瑞士人!”江河的声音嘶哑,像在梦囈,“他们说……他们说这是上帝用雷射鵰刻出来的作品!”
“他们问我们,开价多少!”
“他们要一千个!不!他们要我们未来十年,所有陀飞轮框架的独家生產权!”
他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著气,指著电报的最后一行。
“他们……他们已经把十万瑞士法郎的定金,打到了我们在港城的帐户上!”
“作为……作为请求我们务必和他们合作的……诚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