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伙计,开心点,我记得你以前性格挺开朗的,怎么年纪大了却变得这么颓丧?”
卢平没搭理他,掏出怀表。
施了魔法的表盘上面没有时间刻度,只有一根发光的指针漫无目的的晃悠着。
对于他的冷暴力,两天相处下来,蒙顿格斯已经有些习惯了,再次抿一口酒,发出又一声怪笑后,蒙顿格斯耸动通红的鼻头,说道:“说真的,你真得改改你的臭脾气,莱姆斯,这是看在以前我们是搭档的份儿上给你的忠告。”
“看看你现在的生活,西装革履,出入酒店,不比你以前流浪汉一样的日子好多了?还有那些狼崽子们,以前我接触过一些狼人部落,他们什么生活条件,我可能比你还清楚,说好听叫亲近自然,难听点就是茹毛饮血,跟野兽似的。”
“这一切是谁给予的,你不会不明白吧?韦斯莱先生给你们好的生活,你们替他办事,既有人情往来,也算公平交易,多好啊,我都羡慕死了,你还不满意?”
蒙顿格斯喋喋不休,念叨的卢平心烦意乱。
但他仍然没有说话。
这样的反应让蒙顿格斯咧嘴一笑:“沉默解决不了问题,伙计,我知道的,其实那些道理你都懂,你的倔强,你的臭脾气,只是因为你是个好人……但我得说,这个世道,好人是没有活路的。”
卢平终于忍不住了,嘲讽说:“所以这就是你坑蒙拐骗,谁强大你就对谁摇尾乞怜的原因?”
话刚出口,卢平就有些后悔了。
蒙顿格斯固然人品低劣,可不管怎么说,两人还有当初一起对抗食死徒的情谊,这种骂人揭短的话实在不应该。
就在他嗫嚅着,想着该怎么出言挽救一下的时候。
蒙顿格斯再次嗝出一声咯咯烈酒的怪异大笑,整个人看似醉眼朦胧,实则清醒地自嘲道:“没错,伙计,所以我才能安稳地活这么久。”
“……你曾经也有理想……”
“你是说凤凰社?别说胡话了,我加入凤凰社就是因为邓布利多答应会庇护我,而他也需要我这样的人帮忙处理一些他不方便出面的事,一场交易而已,当时如果邓布利多死了,我绝对比任何人投降的都快。”
“……”
卢平无语。
蒙顿格斯继续说道:“你看看当初凤凰社那些人,几个有善终?隆巴顿夫妇疯了,普威特兄弟连尸体都拼不全,波特夫妇……嗝,你知道的……你的好朋友彼得只剩一根手指头,还有多卡斯·梅多斯,可怜的女巫,再强大又怎么样,伏……神秘人亲手杀死了她。”
“还有埃德加·博恩斯,全家死光光,本吉·芬威克,和普威特兄弟一样,被食死徒炸成碎片,只能找到残骸,更惨的是卡拉多克·迪尔伯恩,你们后来找到他的尸体了吗?”
他最后问道。
卢平回答不出来,因为答案显而易见,如果找到了,蒙顿格斯不可能不知道……
见他无言以对的样子,蒙顿格斯耸耸肩:“刚才忘记说穆迪,听说那个死老头也疯了,整天疑神疑鬼,连傲罗都不要他了,……他们都是好人,莱姆斯,但你算算,加上你另一个被关进阿兹卡班的好朋友布莱克,凤凰社创始人中,像你我一样能站在大街上好好说话的,还剩几个?”
“就算我们俩,这些年也活得像狗一样……抱歉,你知道的,我跟老朋友说话就是这么直爽。”
越发浓郁的白雾中,这个身材矮胖,总是挂着笑脸看起来像小丑一样的油腻中年男,罕见地流露出落寞的情绪。
“你说我坑蒙拐骗,摇尾乞怜,我不否认,因为我确实是那样的人,我不想再和‘好人’这个词扯上关系……就像邓布利多也是好人,所以在他眼里,好人对抗邪恶而牺牲、奉献、家破人亡,都是理所当然的。”
听到这里,卢平忍不住插言辩解:“邓布利多没有那么认为,他只是……”
蒙顿格斯打断他的话:“嗯,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邓布利多只是以为我们都和他一样,是不需要吃饭,不需要花钱的圣人!”
“呵——”卢平冷笑,目光看向蒙顿格斯腰间,那里挂着一个钱袋,里面装着沃恩上次见面时给的所谓“活动资金”。
“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不,莱姆斯。”蒙顿格斯睁大惺忪的醉眼,那眼睛此刻一扫朦胧,非常明亮:“在我看来,他给的不是钱,而是尊严!”
在蒙顿格斯看来,定义人格羞辱这样的问题,应该是多元化的。
有人歧视你的身高,你的生存手段,这毫无疑问是羞辱。
而另一方面,有人用道德绑架迫使你不得不选择他规定的行为,也是一种羞辱——那人规范你的道德,看似是为你好,其实在那人内心,你根本不配拥有选择权,所谓自由意志更是不存在的东西。
真正的尊重,应该是尊重每个人不一样的追求。
有些人可以靠理想活着,但也有些人,是纯粹的肉体凡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