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之后,马上就有白衫黑裤的自梳女佣人端上茶水、果盘和小点心。
赵坤算是看明白了,大户人家待客大概都是这种流程。
赵新岳开门见山道:“坤坤,刚刚你说这次过来是来拍电影的,这么说你想来香港发展?”
赵坤看了一眼小叔叔赵新健,道:“我刚参加工作,目前是京城电影学院导演系的老师,我们学校鼓励青年教师从事创作,这次我刚好写了一个和香港有关的剧本,就想来这边试试水。”
他话音刚落,赵新健就跟著补充道:“阿哥,是我建议坤坤来香港发展的。
儂看,坤坤刚出道就拿到了柏林电影节的金熊奖,这方面绝对有天分的。儂也晓得,我对电影一向都非常感兴趣,所以就想和坤坤合作。”
“儂想参股?”
赵新岳之前就接受赵矿长的委託,帮助赵坤在香港註册了一家梦工厂影业公司。其实他也做好了赵坤將来来香港发展的思想准备,毕竟就当下而言,香港比大陆方方面面要好太多了,尤其是在电影行业方面。
而且作为一个上海人,对电影行业本就不陌生。
原因很简单,49年后来到的香港的上海人,主要从事的就是纺织、航运和电影这三个行当。
“不是参股,是投资。我也想先试试看,与其投资別人,还不如投资自家人。”赵新健忙道。
赵新岳这才脸色稍雾地点点头,看向赵坤道:“儂想来试试看也蛮好,既然儂小爷叔想跟儂合作,先弄起来再讲。如果有啥困难,儂小爷叔不能解决的,儘管跟我讲。”
“晓得了,谢谢叔叔!”
赵新岳笑著摆摆手道:“都是自家人,用不著谢。”
经过刚刚的一番对话,赵坤算是看出来了,这里赵家的当家人就是眼前这位新岳叔叔,小叔叔赵新健別看咋咋呼呼的,但在赵新岳面前,一直规规矩矩,甚至有些畏惧。
接著便是敘家常。
赵新岳先是向赵坤打听了一番赵矿长的情况,作为儿时的玩伴,兄弟俩当年分別的时候还不到十岁。
时光茬苒,谈起往事,赵新岳颇感晞嘘。
接著又聊起了赵家的旧事。
赵坤这才知道,当年他爷爷留在上海,叔爷爷来到香港,这是兄弟俩商量好的。
恰逢时代巨变,老大在老家守祖业,兄弟出走避难,这是大家族一贯的传统,说白了就是两头下注。
如此,不管风云如何变幻,至少能保住一家,延续赵家的传承。
如今的局面显然是此消彼长,好在赵矿长还算爭气,家业虽然没了,但凭藉自身的能力和岳家的帮助,已然成了体制內相当级別的干部,可以说是完美地完成了阶级的转换。
而且生出来的儿子也算爭气,年纪轻轻就拿到了柏林电影节的奖项。
这里有必要多说一句,別看电影行业在香港地位不高,明星照样被称为“戏子”。但是在祖国內地完全是两种概念,演员和导演那是文艺工作者,等熬到一定的年纪,还会被尊称一声“艺术家”!
更別提赵坤如今身上还披一层大学老师的外衣。
“小叔叔,这里真不错,还能看到海景呢。”
赵坤站在十九楼的窗口往外望去,虽然有楼宇阻隔,但依旧能看到不远处的维多利亚港。
“不错吧,那边就是红馆,而且楼下就是红码头,有往来北角的天星小轮,去港岛很方便的。”赵新健站在一旁笑道。
赵坤昨晚在老宅吃过饭之后,也谢绝了赵新岳让他住在家里的邀请,选择了住酒店。
酒店是赵新健安排的,离著九龙塘別墅不远,是一家四星级宾馆,虽说房间小了点,但设施很不错。
这么说吧,90年的香港,有点像2025年的上海,经过一段时期的高速发展之后,基础设施很完善,道路、建筑都还很新,很多酒店宾馆都是近十年內新开的。
就比如赵坤此时正在参观的这套黄埔园的房子,86年开盘的新房子,全新的装修,连家具、电器都配齐了,只要採买一些床上用品和生活必需品就能拎包入住。
“小叔叔,租金几鈿啊?”
“坤坤,儂昏特勒!”
赵新健一听就满脸不高兴,扬起手想要给赵坤的后脑勺来一下,发现有些够不著,只能地收回来,但依旧不高兴道:“都说了是自家人,一百万港幣我都答应帮儂投了,还缺儂这点租金啊!閒话不要多,只要这趟儂电影拍的好,能够赚钞票,小叔叔拿这套房子送拨儂也不是问题!”
“讲话算数?”
“绝对算数!不过阿拉丑閒话讲在前头,这趟如果赚钞票,没有閒话讲;但是如果亏本的閒话,以后大家就亲兄弟明算帐。儂看哪能?”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