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和平看来,“殉道者”的这种绑著炸弹端著抢衝锋,靠近了就自爆的手段连战术都算不上,甚至看成愚蠢。
可不得不承认的是,1515就是靠这种简单到变態的手段嚇住了一批又一批伊利哥政府军以及民兵,让他们在西北部所向无敌。
只是1515组织的头目们似乎忘记了一个事实——
血腥和残暴能浇灌出恐惧,但也可以点燃復仇的火焰。
这是一把双面刃。
此时此刻,战场形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復仇的怒火和地利的绝对优势將倖存的敢死队员们变成了最冷酷高效的杀戮机器。
枪管打红了,冒著青烟,就用水浇,用尿淋,冷却后继续打。
喊杀声、枪炮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敌人临死前绝望的惨叫声,混合著刺鼻的硝烟和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恶臭,在狭窄的河谷中反覆激盪、轰鸣,构成一曲死亡的交响乐。
宋和平在远处看到这震撼的一幕,心中不由感慨万分。
都说人的一面是天使,以免是魔鬼,一旦遇到特定的刺激將人类血液中的某些属於魔鬼的特性,那么沉睡在血液中的杀戮天性就会沉渣泛起。
现在的“解放力量”民兵已经集体疯狂,成了杀人的魔鬼。
当最后一枚手榴弹的爆炸声在河谷中沉闷地消散,当最后一阵復仇的弹雨泼洒完毕,枪声终於渐渐稀落,最终归於死寂。
河床中,那五百名疯狂衝锋的“殉道者”,已然全军覆没,无一倖免。
他们倒下的地方形成了一片巨大无比的、由焦黑的残肢断臂、破碎的內臟器官和深深浸透暗红色血液的沙土构成的、令人作呕的死亡沼泽。
浓烈到几乎凝成实质的血腥味和內臟烧焦的恶臭,彻底压倒了硝烟的味道,瀰漫在每一寸空气中,钻进每一个倖存者的鼻腔,刺激著他们的胃。
倖存的敢死队员们站在北岸工事的边缘,扶著滚烫的枪身,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破旧的风箱。
许多人眼神空洞地望著下方那片人间炼狱的景象,手指因为长时间高强度的射击而不停地痉挛颤抖。
汗水、血水、泪水混合著泥污,在他们疲惫不堪的脸上肆意流淌。胜利了,又一次击退了敌人最疯狂的进攻。
然而,这胜利的滋味比沙砾更糙,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三百名民兵敢死队员经此一役,已经减员三分之二……
宋和平缓缓放下手中同样滚烫的svd,枪托抵肩的地方,沙漠迷彩服已被汗水浸透,脸上的汗水小溪一样顺著脸颊淌下。
他拿出蒙了防反光网布的望远镜,冷冷地扫视著对岸那片死寂的南岸阵地。
几个倖存的1515军官正躲在掩体后,探头探脑地地观察著北岸这片吞噬了五百“圣战者”的死亡绝地。
其中一个身材肥胖、戴著標誌性黑色头巾的指挥官的大脑袋尤其刺眼,也是几人中最为活跃的一个,似乎在挥动手臂,想要重新集合队伍。
宋和平放下望远镜,再次拿起svd狙击步枪,快速套准那颗令人作呕的黑头巾脑袋,十字分划稳稳地套住了那张因极度惊恐而扭曲变形的胖脸。
大约八百多米的距离。
没问题……
宋和平稳住呼吸,计算好弹道修正值,找准了瞄点,手指轻轻在扳机上加力后压。
“砰!”
清脆而孤高的枪声,在寂静得只剩下风声和伤者呻吟的河谷中,显得格外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