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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人间最得意(第7页)

剑气长城那边的墙头上,老大剑仙陈清都盘腿而坐,寧姚在喝酒。

陈清都淡然道:“不用替我打抱不平,老瞎子才是当初最受伤的那个人,所以不是外界传闻那般,跟蛮荒天下的祖妖大战一场,输了才丟掉的双眼,而是很早之前,他自己伸手挖出眼珠子,一颗丟在了浩然天下,一颗摔在了青冥天下。我这次去找他,为的就是想要亲耳听到他那句『谁也不帮,这已经很好了。”

寧姚点点头。

寧姚喝了半壶酒,转头望向陈清都。

陈清都气笑道:“寧丫头,不是我说你,你倒是回自己家瞧去啊,这儿可是你陈爷爷我的地盘,哪有被你赶人的道理?”虽然嘴上这么说,老人仍是跳下墙头,走回了自己的茅屋。其实他是知道原因的,那个小子曾经在这墙头上打过拳嘛。

寧姚从袖中拿出一个捲轴,將酒壶放在一边,然后趴在墙头上,摊开那幅光阴长河画卷,这已经是第三遍还是第四遍了?

画卷上,场景是在那个她也去过的神仙坟,一群孩子正在放纸鳶,有个黝黑乾瘦的孩子,一个人远远坐在別处,显得形单影只,有同龄人放飞纸鳶奔跑,路过那个傢伙身边,拽了拽纸鳶,然后蹲下身,捡起一块泥巴,狠狠丟掷过去,看到那个转身就跑的身影,手有纸鳶的高大孩子,哈哈大笑。

寧姚伸出一根手指,在那幅画卷上敲了敲,刚好戳在那个高大孩子的脑门上,她嘀嘀咕咕了几句。然后收回手,就这么安安静静看完这幅画卷。

咫尺物当中,其实还有不少,不过她每次都只会看一幅。

她翻转身,双手迭放在后脑勺下边,轻轻摇晃一条腿。

喜欢他,与画卷无关。看过了一幅幅画卷,只是从喜欢,变成了更喜欢。

她寧姚,喜欢谁,与天地无关。

陈平安可以为了她,傻乎乎练习一百万拳。可这很了不起吗?

寧姚睁开眼睛,她觉得自己哪怕死一百万次,都可以继续喜欢他。

茅小冬告诉陈平安,大隋京城的暗流涌动,已经不会影响到山崖书院,听到这个消息,最开心的当然是李宝瓶,拉著陈平安开始游逛京城四方。请小师叔吃了她经常光顾的陋巷两家小饭馆,看过了大隋各处名胜古蹟,花去了足足大半个月的光阴,李宝瓶说还有一小半有趣的地方没去,但是通过和崔东山的閒聊,得知小师叔如今刚刚躋身练气士二境,正是需要日夜不休汲取天地灵气的关键时期,李宝瓶便打算按照家乡规矩,“余著”。

陈平安开始真正修行。以白天特定时辰的纯正阳气,温煦臟腑百骸,抵御外邪、浑浊之气侵蚀气府。以夜间某些时刻汲取的清灵阴气,著重滋润两处已经开府、安放本命物的窍穴。

由於金色文胆的炼化,很大程度上涉及儒家修行,茅小冬就亲自拿出一部诗集,指点陈平安,通读歷史上最著名的百余首塞外诗。

得知陈平安虽然经歷了这么遥远的游歷,竟然在两洲版图上,连一座古战场遗址都不曾亲临观摩,只在那小小的藕花福地,看过一群僧人在一座战场诵经念佛,茅小冬又將陈平安教训了一通。

日夜游神真身符,已经被茅小冬“关门”,不然符籙品秩再高,灵气流逝速度再慢,都不是一件好事。

至於开门之法,则是崔东山在陈平安详细讲述真身符的来歷后,回去揣摩、捣鼓一番,真就成了。

崔东山覥著脸说想要翻翻那本《丹书真跡》,他愿意每翻一页书,支付给先生一枚小暑钱。陈平安没答应。

裴钱陪著陈平安和李宝瓶逛了几次,实在是觉得在书院更舒服些,每天走来走去,晨出晚归,累个半死,哪里有在崔东山院子那边跟李槐吹牛打屁、玩五子棋舒服,后来就找藉口留在了书院。陈平安也觉得裴钱走了这么远的路,一步不比他们少,就由著裴钱在书院嬉戏打闹,不过每天还是会检查裴钱的抄书,再让朱敛盯著裴钱的走桩和练刀练剑。关於习武一事,裴钱用不用心,不重要,陈平安不是特別看重,但是练习的时间一炷香都不能少。

茅小冬经常会与陈平安閒聊,其中说到一句“法令,只是治国工具,而非制治清浊之源”。应该是茅小冬担心陈平安这个小师弟,不小心在法家一途上越走越远,不得不出声提醒。

茅小冬当时笑道:“这句话可不是我们儒生说的,不是故意贬低法家而抬高儒学,而是一位名垂青史的中土神洲的法家酷吏,他自己说的。”

陈平安点头认可。

在崔东山的院子里,裴钱经常和李槐凑在一起,翻来覆去,看那几本江湖侠客的演义小说,看得有快有慢,所以经常会为了该不该翻书页而爭吵。偶尔,李宝瓶也会陪著看一会儿,不过裴钱和李槐喜欢看那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盪气迴肠的生生死死。李宝瓶也看这些,只是更喜欢看那些可能连名字都没有的人物,瞎琢磨,为何此人会在此地说此话行此事。

朱敛有一天拿出一摞自己写的文稿,是写书中一个个侠女纷纷落难、惨遭江湖名宿和无名小辈欺辱的桥段,於禄偷偷看过之后,惊为天人。朱敛觉得於禄不愧是自己的知己,极为投缘。

崔东山书房那边,堆满了仙气縹緲的古画,一幅幅画卷上有鸟语花香,有空山新雨,还有老叟寒江垂钓图。结果当晚就给李槐和裴钱“画蛇添足”,在这些传世名画上边,擅自勾勾画画,大煞风景。比如裴钱为鸟雀画上鸟笼,歪歪扭扭,灵感来自青鸞国柳氏小姐的那只鸞笼。李槐在孤舟蓑笠翁的船边,画了一条比小舟还要巨大的怪鱼。崔东山见到之后,也不生气。

崔东山某天拿出一幅怪僻的宫廷画作,骷髏鬼怪消暑图,怡然自得,说是要给裴钱长长见识。裴钱看得仔细,结果一具骷髏剎那之间变大,几乎要衝破画卷,嚇得裴钱差点魂飞魄散,甚至只敢呆呆地坐在原地,无声哭泣,直到见著了陈平安也只是抿起嘴唇。结果崔东山就被陈平安追著打,连拳带脚,破口大骂,脏话连篇,连龙泉郡家乡方言都从嘴里蹦了出来。陈平安抓起一把扫帚,砸在崔东山后脑勺上,崔东山飞扑出去,倒地装死,才算勉强逃过一劫。

崔东山偶尔也会说些正经事。

这天一堆人不知怎么就聊起了人之寿命一事,崔东山笑道:“应该知道蛇蜕皮吧?先生生长在乡野之地,应该看到过不少。”

陈平安点点头,李宝瓶、裴钱和李槐也点头。

崔东山笑眯眯道:“若说人之魂魄为本,其余肌肤、骨肉为衣,那么你们猜猜看,一个凡夫俗子活到六十岁,他这辈子要更换多少件『人皮衣裳?”

裴钱觉得这个说法,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崔东山笑眯眯伸出一根手指。

裴钱瞪大眼睛:“十件?”

李宝瓶皱眉道:“一百?”

李槐纯粹是为了拆台,他就喜欢跟李宝瓶和裴钱抬槓,大大咧咧道:“一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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