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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棋盘上(第4页)

只论下棋,卢白象在藕花福地已无敌手,对於棋道一事,自视甚高,只是当他无意间拿到这本《彩云谱》后,才知道何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越是钻研,越是体会到对局双方的棋力幽深,且不提那位“奉饶天下棋先”的白帝城城主,只说有资格与这位魔道巨擘对弈於彩云间的高人,虽然输得极多,可是若不看白帝城城主的每一次“后手”,单独拿出这位高人的布局,步步精彩,让后世所有打谱之人只觉得一阵阵风雷声透出纸张,扑面而来,让人窒息。

卢白象辛苦搜寻,收集了这位高人的大部分对弈棋局,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此人棋术,堪称“无瑕近道”。浩然天下的棋道宗师,大多对此人评价极高,大致有三点共识:一是以有损局部形势来谋取大局的眼光,打破了金角银边草肚皮的既有定论;二是此人行棋虽然偶有锋芒毕露、杀伐血腥的路数,可总体上当得起“气韵冲淡,尽精微致高远”的赞语;三是此人开创了包括大雪崩內拐式、天下第一小尖在內的诸多奇妙著数,虽然之后百年,多已被棋道高人一一破解,或是初在彩云十局当中面世,就直接被白帝城城主看透,可是看过《彩云谱》的所有观棋之人,不得不震撼、惊艷於其中的奇思妙想,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此人与当世所有棋手,完全不是在下同一种棋。

此人之所以输给白帝城城主,只能说是生不逢时,恰好遇上了这么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已然得大道”的怪物。

卢白象反覆研究这本《彩云谱》,思来想去,大概只能用“无错手,无昏著”,来形容这位儒家高人。

卢白象曾经对陈平安笑言,这辈子最大的希望,是能够去游歷白帝城,可內心深处最想对弈之人,不是白帝城城主,而是这个昔年文圣首徒——崔瀺,崔大先生。

卢白象放下棋谱,嘆息一声。

白帝城应该能去成,早晚而已,可是与崔瀺手谈十局,希望就相当渺茫了。

虽然崔瀺如今正是陈平安家乡所在大驪王朝的国师,可是以棋观人,就大致看得出此人心气极高,卢白象即便见得著崔瀺的面,也极难如愿手谈。

卢白象自知棋力还不够。

虽然后世因人毁棋,尤其是桐叶洲和宝瓶洲,对於这位崔大先生棋力的评价,刻意拉低了许多,但卢白象对此人留给后人的三句豪言壮语,仍然心嚮往之:

“先手怎么下都没有关係。”

“官子局就是打扫战场,谁要说官子无敌之类的言语,貽笑大方罢了。”

“黑棋学那马擂,白棋学我崔瀺,让子棋学白帝城城主。学马擂者,可学七八分;学崔瀺之人,可学五六分;学白帝城城主,学了也白学。”

卢白象深呼吸一口气,瞥了眼桌上的棋盘,就要起身去找那崔东山,估计三局两胜制,就可以试出此人的斤两。

当卢白象走出房门时,看见魏羡神色古怪地走回屋子。卢白象拐过廊道去稍远一些的那间屋子敲门,魏羡站在岔口上,问道:“找崔东山?”

卢白象点点头。

魏羡摆手道:“不用去了,这傢伙也跟朱敛打了个赌,这会儿已经离开了县城,隋右边跟著去了。”

卢白象疑惑道:“赌什么?”

魏羡说道:“崔东山说要跟朱敛过过招,只要朱敛贏了,他就拿出一件咫尺物送朱敛,如果朱敛输了,以后每天给他崔东山做顿宵夜。”

卢白象笑道:“朱敛竟然答应?”

魏羡犹豫了一下,挠挠头,道:“起先当然没答应,毕竟裴钱给坑得那么惨,朱敛也怕步后尘,可是崔东山说他可以站著不动。朱敛仍是不点头,那傢伙又说他手脚都不动。朱敛便问他是不是地仙剑修,崔东山说自己绝对不是剑修,於是朱敛就答应了。隋右边便跟著去看热闹。”

只过了半个时辰,崔东山就嬉皮笑脸返回客栈,身后跟著脸色古怪的隋右边,当然还有灰头土脸的朱敛。

朱敛径直去了自己屋子,砰的一声关门。

在自己屋內静坐的卢白象没有多问,隋右边走入屋內,相对而坐,对卢白象说道:“崔东山说他很快就过来跟你学棋。”

卢白象笑问道:“朱敛是怎么输的?他不是前不久偷偷摸摸躋身了八境吗?”

隋右边无奈道:“那傢伙的確纹丝不动,只是此人……身上法宝有点多,从头到尾,朱敛就没能近身十丈之內,就跟遛狗似的。我对上此人,比朱敛好不到哪里去。”

卢白象给隋右边倒了一杯茶,隋右边却没有饮茶,摇头道:“你们下棋,我就不看了。”

卢白象笑问道:“怎么,觉得我胜算不大?”

隋右边站起身,道:“我没觉得此人棋术有多高,只是相信一件事,只要他跟人赌,似乎就不太会输。”

最让朱敛心寒之事,是此人站在原地,驾驭“层出不穷,琳琅满目”的一件件法宝,打得朱敛抬不起头不说,还给朱敛摇旗吶喊,然后满脸遗憾,说你朱敛这种螻蚁跟在我家先生身边,当真就只有下厨做饭的份了。

那傢伙说过了朱敛,又以眼角余光斜瞟她,说你略好一些,毕竟长得还算养眼嘛,我家先生说不定每晚睡觉都是面朝右边的。这让隋右边差点出剑。

卢白象陷入沉思,在隋右边离开后,习惯性翻阅那部《彩云谱》。没过多久,那个白衣少年吊儿郎当地登门,一路嗑瓜子过来的,进了门后,还没坐下,瞅见了卢白象刚刚放在手边的棋谱,愣愣道:“你就看这玩意儿,学死活、棋筋、定式和棋理?”

卢白象反问道:“有何不妥?”

崔东山哀嘆一声,一屁股坐在卢白象对面,愁眉苦脸道:“算了,我不跟你学棋了。”

卢白象眉头紧皱,拈起一枚棋子在指尖,问道:“这又是为何?”

崔东山一手端著从裴钱那边骗来的瓜子,閒著的那只手,伸出一根食指,隨意指了指卢白象,然后蹺起大拇指,指向自己,很豪气道:“你还是跟我学棋吧。”

卢白象站起身,笑望向眼前这位眉心有一颗红痣的俊美少年,伸手示意崔东山落座,道:“谁学棋谁教棋,其实並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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