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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肩挑草长鶯飞(第2页)

言下之意,自然是我陈平安跟你们不熟,所以才需要说这些有的没的。

於禄顿时吃瘪。

谢谢脸色冷漠,可是嘴角微微勾起,又被她强行压平那点弧度。

谢谢小心翼翼瞥了眼坐在井口发呆的崔东山,犹豫片刻,缓缓道:“我本来是中五境之中第七境观海境的练气士,只差半步就可以躋身第八境龙门境。只是沦为遗民之后,一个心肠歹毒的宫中娘娘派遣了你们大驪一个著名剑修,使用秘法,在我几处窍穴钉入了困龙钉,害我只要驱使真气就会痛不欲生,而且哪怕拼著后患无穷,也只能发挥出四五境的实力。”

谢谢说完这些事关命运的重大秘密后,死死盯住一旁装哑巴的於禄。后者问道:“干吗?”

谢谢冷笑道:“你少在这里装蒜,人家陈平安能钓上鱼,是靠日积月累的经验,靠笨鸟先飞……”说到这里,谢谢微微停顿,眼角余光发现被自己戳了一刀的少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傻乐呵,这才鬆了口气,继续道,“可你於禄如果不是因为武道修为才钓起那些游鱼的话,我跟你姓!”

於禄微笑道:“哦,你是说这个啊,我以为这点伎俩,你们谁都看不上的。武夫江湖什么的,哪里值得拿出来说。我当年在东宫,因为太子身份,註定不得修行长生之法,所以就只好跑去翻看那些宫中秘藏的武学秘籍。我之前说过,我父皇忌惮的是那些歌谣,而不是一个吃饱了撑得去熟悉武道的儿子。”

於禄收起笑意,由衷自嘲道:“何况江湖和武夫的境况如何,別人不清楚,你谢灵越会不知道?山脚的一片池塘罢了,里头的鱼再大,能大到哪里去?不说別处,只说我们曾经的卢氏王朝,九境修士不多,可也不少吧?但是九境武夫呢?一个都没有。所以我当初习武,纯粹是闹著玩的。你们可能会觉得我是站著说话不腰疼,可我还是要说一句,在沉闷无趣的东宫里头,若是有位讲学先生不小心放了个屁,那都是值得说道说道的稀罕事。”

谢谢冷笑道:“哦?听你的语气,武道境界还不低嘛。”

於禄嘆了口气,眼神真诚,摇头道:“不高,才第六境。”

谢谢眼神中露出一丝震惊,脸色微微僵硬。

武夫境界的攀登最讲究一步一个脚印,往往是厚积薄发,多是大器晚成之宗师,像大驪藩王宋长镜这样的怪胎,遍观整个东宝瓶洲的歷史,將其形容为百年一遇,毫不夸张。所以年纪轻轻的高境界修士,旁人会羡慕其天赋、机缘等等,称之为天才,然后就觉得天经地义了,因为“天才”二字足够解释一切。

但是武道不一样。十四五岁的六境武夫,是货真价实的怪物!

別忘了,卢氏太子於禄,在东宫养尊处优,极有可能从未有过生死之战。

看书看出一个武道第六境?

於禄看到谢谢的眼神和脸色后,把到嘴边的一句话默默咽回肚子:

差不多就要躋身七境了,最多三五年吧。

一想到跟一个六境武夫距离这么近,谢谢就浑身不自在,总觉得会被於禄暴起行凶,然后一拳打烂自己的头颅。

六境的练气士水分可以很大,但是面对世间的纯粹武夫,最好不要有此念头。

陈平安站起身,先是望向黝黑少女,开心道:“谢谢姑娘,虽说你如今修为受限,但是眼界还在。林守一也是练气士,以后麻烦你多跟他聊聊修行上的事情。嗯,林守一性子有点冷,你多担待一点。对了,林守一是吃软不吃硬的,脸皮子薄,经不起好话劝说,谢谢姑娘多磨磨他,比如借著下棋閒聊修行之事,我看就很好。”

然后陈平安望向高大少年:“於禄,你既然是六境高手,以后洗衣服刷草鞋之类的琐碎事情,我就不用担心累著你了,只管开口,衣服管够!”

最后,陈平安跟远处崔东山喊了一句:“我跟他们两个聊完了,你可以回来了。嗯,用读书人的话说……就是相谈甚欢!”

陈平安笑著离开凉亭,脚步轻快,显然是真的高兴。

凉亭內,少年少女面面相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崔东山回到止步亭,在亭子外站著不动。由於秋芦客栈不希望有人擅自探究水井,所以亭子只有西边一条进出通道。站在东边的崔东山有些发愣,怔怔出神,最后咬咬牙,双手攀住凉亭栏杆,使出吃奶的劲头才爬上去,翻入亭內长椅,躺在上边大口喘气。

於禄和谢谢有些警惕,只当是大驪国师在耍诈找乐子,必须小心,以免掉入陷阱。

说句难听的,就算崔东山拿把刀交给这对少年少女,站著不动让他们往身上剁,两人都不敢动手,连刀都不会接。

在谢谢看来,陈平安之所以能够对崔东山不以为意,是无知使然,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领略过真正的山上风光,不知道沙场廝杀、庙堂捭闔、证道长生这些说法的含义。

昔年文圣首徒、十二境巔峰的练气士、大驪国师,隨便哪个身份单独拎出来都是一座巍峨山岳,能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如今体魄脆弱不堪的崔东山躺在长椅上,累得像一条狗,伸手抹去额头汗水:“如你们所见,我这会儿不但惨遭横祸,害得修为尽失,变得手无缚鸡之力,还连累我连方寸物都用不上,成了手无寸铁的穷光蛋。所以你们两个若是对我心怀怨懟,现在动手,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过了这村没这店。”

说到这里,他转头朝著千山万水之外的大驪版图有气无力地骂娘道:“福你享,锅我背,你大爷的大驪国师,哦,还是我自己大爷……”

崔东山自顾自嘀嘀咕咕,骂骂咧咧。不管如何,一路行来,虽然未曾成功拜师学艺,但是跟李槐相处久了,骂起人来確实顺溜了许多,这不,连自己都骂上了。

於禄和谢谢习惯了他的神神道道,非但没有觉得他脑子坏了,反而愈发如履薄冰。

崔东山坐起身,背靠围栏,双手横放在栏杆上,於禄和谢谢刚好一左一右在他身旁。他嘆了口气:“你们觉得陈平安不知山有多高、水有多深,所以对我一点都不害怕,这是……”他稍作停顿,哈哈笑道,“对的,无知者无畏嘛。但是呢,你们只想到了一半。不过你们比不上陈平安的地方,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两个,一个莫名其妙读书读出来的第六境武夫,山河破碎,忍辱负重;一个是惊才绝艷却身负血海深仇的练气士,总觉得未来还很长。所以陈平安敢说杀我就杀我,你们呢,犹犹豫豫,忐忐忑忑。我这么说有点站著说话不腰疼的嫌疑,毕竟我是崔瀺,你们能够活著都得谢我。”

崔东山揉了揉腰,愁眉苦脸道:“其实我腰疼得很。”

他看著於禄:“你们以后就死心塌地跟著我混吧,咋样?”

於禄微笑道:“从刑徒遗民队伍里走出来,我就跟著国师大人混了,而且感觉不错。这一路远游求学也很精彩,比起在东宫假装书呆子,每天听那些之乎者也有趣多了。如果国师大人有空的时候能够给我讲解一些经义难题,我会觉得人生很圆满。”

崔东山伸出手指点了点他:“人家陈平安谨小慎微和不苟言笑,是井底之蛙突然跳出了水井,看见什么都要担惊受怕;你於禄真的是城府深沉,一脸奸人相貌,我有些时候真想一拳打扁你的这张笑脸。”

於禄无奈道:“我跟陈平安相比,好到哪里去了?不一样是井底之蛙吗?”

崔东山隨口道:“富贵烧身火,磨难清凉散。这句圣人的警世名言白送给你了,拿去好好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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