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俊良听这段自觉理亏,连辩白都无处辩白。他梗着脖子,看不惯孙氏那得理不饶人的猖狂样,扯着喉咙嘴硬道:「那是因为阿行没叫我,这可怨不着我!」
「你还强词夺理!我夜里打你那巴掌真是打轻了,等会儿我去回了老太太,看她惩不惩治你!」孙氏啐了一口,看向温正良,「大哥您瞧他,长进了没几日又开始耍赖了!」
温正良板着面孔:「三弟,此事确是你不对。阿行那孩子心眼好,定是见你睡得香不好打扰,才一直自己守着。我且问你一句若是阿行那孩子没守住睡了过去,那杨管事入了院真做出什么事情来你后不后悔?咱家两个女眷可就在后院的屋子里睡着呢。」
温俊良听见这话羞愧地低下头,嘟哝了半晌才道:「我知道自己错出大了,可她总是揪着我的错处不放,还每每在孩子面前提,我还想给自己留点脸呢!」
温正良又转头对着孙氏劝道:「他已经知错了,今日在店里半点不偷闲,连歇都没歇上一歇,腿肚子都站肿起来了。弟妹你也别总抓着他,有什么错处私下无人时再规劝,任他平时再嬉皮笑脸丶没心没肺的,总是个爷们儿,要面子的。」
「腿肿了?」孙氏讶异,伸手去捏了捏,果真是梆梆硬的。她撇撇嘴,为他按摩捶打,还不忘剜了温苒苒一眼,「你三叔多疼你,你也不让他歇歇!」
温苒苒一愣,旋即笑出声来:「我可真冤枉!你们夫妻俩吵架还要搭上我,这可真是殃及池鱼了!」
「就是!」温茹茹把温苒苒护在怀里,「娘亲好不讲道理,做什么要欺负三妹妹!」
孙氏被气得忍不住笑,抬手点点她脑门儿笑骂道:「瞧瞧这丫头,现下只要三妹妹,我竟是白疼她了!」
「谁有理我帮谁!」温茹茹娇声,温苒苒只管趴在姐姐怀里,乐呵呵地瞧着他们。
一车人哈哈大笑,为雪夜添了许多热闹。
驾车的齐衍听着里头的没大没小的笑声,围着的凛冽寒风竟忽的有了股暖意。
乘着月色到家,齐衍远远就见着了温逸良夫妇二人在刺骨夜风中等着。
自他来后,他们每晚都是这样等着女儿回家的,雨雪之日也是如此,没落过一日。
「阿行他们回来了!」沈氏望见那辆马车,听着马蹄车轮声,面上笑意都多了许多自豪。
满胡同巷子再没有人家有这样神气的马车,这可是她家苒苒自己赚的!她家苒苒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娘子,却要比许多男人强呢!
温逸良捧着热滚滚的烤红薯,先是往霍行手里塞了一个:「刚从炭盆里扒拉出来的,你拿着捂捂手暖暖身子,这么冷的天可辛苦呢!」
他说着,去接自己女儿。
温逸良挑出最大的一个递给苒苒,疼爱地道:「这个烤得流蜜了,是你最喜欢的。」
温俊良幽幽凑过来:「二哥我可都听见了,你怎么还偏心呢,我这个最小……」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孙氏拉着往屋里走,边走边道:「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们抢零嘴儿,快进屋来,我给你烧水泡泡脚,消消肿,晚上睡得也香。」
温俊良把侄女儿扶下来,塞给她一个与自家女儿一样大小的烤红薯,都是留着蜜的,金灿灿的瓤,闻着十分香甜:「茹茹定是饿了,快趁热吃!」
温茹茹本想说最近跟着阿叶瘦身,戒了夜里这顿夜宵,但见二伯伯刻意拿着烤红薯在风口里等着,就是为了让他们吃上一口热乎的,动了动唇还是没说出口。
她剥开皮咬了口香香软软的红薯,甜丝丝的热气直往脸上扑,发冷的手掌心被滚烫的红薯熥得暖乎乎的,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谢谢二伯伯。」温茹茹对温逸良笑着,「红薯真甜!」
温苒苒也掰开烤红薯啃了一口,软软甜甜的,香得很!
温逸良将最后一个烤红薯递给沈氏,声音温和,眼中含着笑意:「这个是给你留的,跟两个闺女一般大,都是流着蜜的。」
沈氏面上一红,推开他的手别开头:「去!当着孩子们的面呢。」
温苒苒笑嘻嘻地凑过去:「爹爹把娘亲当女儿疼呢!」
沈氏面颊更红,羞得怒瞪了眼苒苒,捏着她的脸嗔道:「你一个小孩子家家说的什么浑话!」
温苒苒嬉笑着躲到爹爹身后:「爹爹连红薯都不让娘亲拿,怕你烫着累着,这般仔细可不就是当女儿照看呵护嘛!」
沈氏羞臊得满脸通红,眉眼间却满是柔和笑意。
温苒苒一手拉着爹爹丶一手拉着娘亲,左看笑笑,又看还是笑笑。
她穿越到这来,遇见最好的事情就是能有这样好的父母。
车棚边的齐衍凝视着笑笑闹闹的一家三口,眸中也不自觉多了几分笑意与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