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日历总是翻得很快,不过是淋了几场雨、打了几次球、考了几场试,晚春就走到了盛夏。
八月伊始,高三的学生们被迫告别了家中的空调电视游戏机,愁眉苦脸地走进了学校。
大家在教室里讨论的话题,也从“这个假期家长带你去哪里旅游了”变成了“这个假期家长给你报了多少补习班”。
学校为了让同学们安心冲刺高考,特地把高三的教室安排在教学楼的最顶层,远离高一高二的噪音,不过这样一来,学生们搬教室就辛苦多了。
高三(三)班内,卫生委员组织同学们打水擦地,几个皮猴儿般的男生把水泼的到处都是,气得女生直拍桌子。屋里正闹腾着呢,忽然大门口传来中年男人清嗓子的声音,紧接着,班主任就端着保温杯迈着四方步走进了教室里。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是高三生了啊?还像高一高二的小屁孩一样打闹,怎么给学弟学妹们做榜样?”班主任虎着脸点了几个刺头的名字,“尤其是你,原满,你这么闹腾,我怎么放心把新同学交给你?”
被点到名字的少年单手拿着拖把杆儿,往地上一杵,颇有种大将军的威风。
他十分张扬地抬起下巴,露出左颊上深深的酒窝:“老班,说不定新同学就喜欢我这种闹腾的呢?”
听到班主任和原满的对话,班里一下子炸开了锅。
“新同学?”
“什么新同学?”
“都高三了,居然还有人转学?”
“我靠,你们消息怎么这么不灵通,上学期期末考试的就有传闻了!新同学是从高一跳级上来的!”
“跳级生?难不成是……”
谜底揭晓,一道高挑身影走入教室,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踏上了讲台,站定在老师身边。这么热的天,他身上的校服依旧规规矩矩地系着扣子,白皙的皮肤上没有一滴汗珠,仿佛天生自带冷气。
他的眉眼淡漠平静,眸光从镜片后轻轻扫过教室内的所有人,最后落在了教室正中那位扛着拖把的“大将军”身上。
眉眼一弯,忽然笑了。
“大家好,我是徐竞由。”他明明在对着全班同学做自我介绍,可视线只盯着原满一个人,“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同学了。”
他的出现简直像是往平静的水面里扔下一颗粉红色的鱼雷,炸的鱼仰船翻。
这学校里有人不认识徐竞由吗?当之无愧的学神,高一下学期就越级考试,参加了高二的期中、期末两次大考,而且两次大考都拿到了年级第一,狠狠甩开第二名好大一截。
当时学校里就在疯传,徐竞由肯定是要跳过高二直接念高三了。可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没有选择火箭班,而是来了他们班!
讲台下,原满根本憋不住一丁点笑,圆眸弯成一道俏皮的弧线,哪怕半秒钟也舍不得从徐竞由身上移开目光。
班里多了这么一个金疙瘩,班主任的心情都变好了,他和颜悦色地问徐竞由想坐哪里,班里所有位置随他挑选,就算他想坐讲台上,老师也能立刻给他搬来桌椅。
“老师,我就坐原满旁边吧。”徐竞由说,“不过我用习惯了我以前的那套课桌椅,我能从以前的教室搬来吗?”
班主任赶忙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原满,你还不赶快帮新同学搬桌子去?”
原满犯懒:“啊?为什么是我搬?”
班主任吹胡子瞪眼:“因为你比徐竞由大,你要照顾徐竞由!”
被老班呲了一通,原满只得扔下拖把,陪徐竞由回到了原来的高一教室。
他们学校的班级教室不是固定的,教学楼一共六层,每一级占据两层教室,也就是说他们要从最顶层走到最底层去搬桌椅。
现在高三已经开学了,高一高二还没有,所以下面几层连一个人影都见不到,楼道间里只有两人踢踏的脚步声。
下楼的路上,原满两级两级的往下跳,嘀嘀咕咕地在徐竞由身边抱怨:“老班真是偏心眼偏到家了!说什么我比你大,就要照顾你;可是咱俩在一起,明明是你比我大吧!!”
徐竞由一怔,看向他:“……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眼睛啊!”原满说,“你个子比我大,手脚也比我大。”
徐竞由:“原来是这个大。”
原满莫名其妙:“那还能是什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