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最后一缕金色的光芒斜斜地洒在城西的废墟上,为每个人的轮廓镀上一层悲壮的赤金。
郭昕忽然上前一步,摘下自己的头盔。
白的髮丝在晚风中飘动,这位坚守西域二十五载的老將军,在眾目睽睽之下,对著江叶六人深深一揖,腰弯得极低。
“郭某代安西军上下,谢过诸位。”他的声音低沉而郑重,“若非亲眼所见,我断不敢相信世间真有穿越千年之事。但今日……这雷霆之威,这闻所未闻的利器,还有你们眼中那份痛,做不得假。”
“多谢你们来救我们。”
“多谢千年之后的同袍,不忘我等孤军。”
这一拜,重若千钧。
张虔第一个反应过来,摘下头盔,铁甲哗啦一声单膝落地,“谢诸位义士!”
紧接著是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老兵摘下头盔,跟著他们的將军深深拜下,甲冑相击之声如浪涛般此起彼伏。
那些满脸风霜的老兵们抬头望著江叶一行人,眼中的怀疑早已化作炽热的希望。
“將军快请起!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江叶急忙上前想要扶起郭昕,却被老將军铁钳般的手按住。
“这一拜,你们当得起。”郭昕直起身,眼中似有火焰燃烧,“既然天意让你们来此,那我郭昕在此立誓,必不负这千年守望!”
“不负守望!”老兵们的嘶哑声音同时响起,在荒凉的西域落日余暉下久久迴荡。
杨芳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陈学林的墨镜片上反射著最后的余暉。
童易和何旭二人在这一刻,他们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
这不是单纯的穿越,不是单纯的游览千年前已消失的古城,而是一场跨越千年的相助。
最后一缕余暉消失在地平线,一行人踏著细碎的月光返回都护府。
街道两旁的土屋渐次亮起微弱的灯火,听到脚步声有百姓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欞,探出半张脸来张望。
“郭將军!”一位裹著褪色头巾的老嫗扶著土墙颤声唤道,枯瘦的手指攥著门框,“方才那声巨响,莫不是吐蕃……”
郭昕转身时,鎧甲在火把映照下流转著温暖的光晕,“阿嬤宽心。”
老將军的声音罕见地柔和下来,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非是吐蕃贼子袭扰。”
老妇人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鬆下来。
周围土屋的窗隙间,一张张饱经风霜的面孔相继浮现,紧绷的肩头渐渐放鬆。
可当他们的目光落在江叶一行人身上时,眼中又起了一丝惊疑。
入城时,安西將士们对这六人戒备著,可才过去多久,安西將士们在面对这六个奇装异服的外来者时,竟然变了样。
与他们並行时,姿態显著谦卑,就连郭將军与之交谈时,脸上都带著温和的笑。
百姓们交换著困惑的眼神,却是无人出声询问,只是目光在军士与来客之间反覆游移。
夜风卷著细沙掠过城墙,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府內早已点起了火把,跳动的火光將眾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將军,还有最后几样物品未曾……”江叶刚开口,就被郭昕抬手止住。
老將军的眼中带著难得的温和:“不急这一时。你们奔波整日,连口热饭都没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