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陡然如冰,开始透露对他的不满与恨意:
“我的诚意——足够了。”
他却冷哼一声,嘲笑她还在妄想欺骗自己的幼稚,她还是不肯说一句实话么?
左手中,紧握下的九枝青脉盘冰冷无比。
“这是你的诚意,还是你早已定下的计划,你一开始,就在等他来找你,不是么?”
他眼中的冷峻与得意,像利剑般直刺而来。
算对还是错呢?毕竟最开始的计划,是来长安见到竺澄,而自己是他活着的希望,又能在垂荫堂做他的帮手,在关中地界上,有他这个依傍,做起事来方便太多。
霜漱馆前对于燕北还的回答,的确是当前形势下的最佳选择,柳羡仙比竺澄,更适合做这一阵东风。
而柳羡仙说错的是,她从来没想过,要一直等他来找自己。
这个混蛋!
在他眼中,自己与金丝雀何异?甚至还不如杨歆妃!
她若要等,那一日在挑明身份前,直接接受他的“好意”,便可直接到长安待着。
直视间,时鸳彻底卸下温柔笑意的包裹,毫不示弱地冷声说着气话:
“谁能给我门主之位,我就等谁。”
柳羡仙不知是该笑她痴情,还是笑自己愚蠢,她居然连矢口否认,都不舍得!
只好动用这场交易里最后的保险。
“我说过,你有一句食言,你随时都能是,我送出去的礼物。”
咔——
她手中的毛笔应声而断,发白指节隐隐颤抖,替他解决了那么多事,最终求去也只换来赤裸裸的威胁。
时鸳垂眸含笑,抬眼对视,回答道:
“那我保证,将来我动手清算之时,你会排在所有人之前,包括韩寂阳。想试一试?”
终于动真怒了。
他淡扫一眼她的右手,知道她所言非虚,二人交易至此,都是他占尽便宜,将她利用完之后再出卖,那是最愚蠢的决定。
因为二人都很清楚,成为彼此的敌人,是最危险的境地。
那么——用最坏方式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他眼神微露一丝杀意。
作为剑客,对如此眼神,她熟悉得无以复加,松开右手,手中断笔跌落于地,犹如金石之音的脆响。
她脸上那标志性的神情:骄傲、自负、挑衅,更少不了对他的激赏,或者说是惺惺相惜,以及隐隐流动的疯狂,靠上书案,支肘扶头,笑意盈盈。
“想杀我?那与我赌一赌,竺澄心里,是和你交浅言深,还是与我知己莫逆?毕竟阿羡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赌命。”
尺蓝在门外禀报道:
“少堂主,娘子,竺神医到访,要请进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