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蘩捧着手里的瓷碗,面对时鸳笑意清浅却依旧寒意不减的眼睛,全身忍不住发抖。
不尽的秋雨,又下了一日一夜,直到日出东方。
朝阳带着半分暖意,散了阴雨连绵,却驱不了寒意渐深。
一夜春梦了无痕,又是那个软玉温香在怀的梦。
柳羡仙闭目长吐气息,让自己彻底从梦境中醒来,终是精力恢复大半,可以下床,坐于轮椅上。
刚到主卧门前,他拉住想开门的哑叔,从门缝中望去,是站在小书房门口透气的时鸳。
时鸳伸了个懒腰,接了燕北还抛来的馒头。
燕北还弯腰坐在栏杆上,有一搭没一搭和她开始说话。
柳羡仙缓缓握上手中九枝青脉盘,立即吩咐道:
“看清楚,他们说什么?”
哑叔看着二人说话的唇间,用手语翻译起来。
燕北还喝下一口酒,问道:
“玩脱了?带你走?”
时鸳撕着手中的馒头,送进嘴里,边吃边道:
“他不会轻易放我走。就算你没受伤,带着我,也出不了长安城。”
柳羡仙靠在轮椅上,欣赏着晨风中抱胸瑟缩的她,不经轻笑,她果然想得清楚。
燕北还饶有深意地看着她,道:
“找个机会把他捆了,我和你有多远跑多远。”
好胆色!
柳羡仙在心里不禁叹道,看向时鸳的神情,她半忍笑意,带着“朽木不可雕也”的无奈摇头。
时鸳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笑道:
“他好歹救了你我一命,你就这么恩将仇报?”
燕北还白了她一眼,感慨气愤道:
“你还在乎恩将仇报?你恩将仇报的还少?你就是不想我动手。”
这一句实话实说,让柳羡仙心念一动,他期待地看向时鸳会不会有尴尬窘迫的神情。
被他道破心思,时鸳冷扫他一眼,笑意渐消,未直接否认,用对难堪大用的鄙薄语气,道:
“你和你林老弟一样,就是沉不住气。不止——柳羡仙也一样。”
“他是他,我和林老弟是我两!怎么能一样?”
“有区别么?都是混蛋!”
说完,她呵了呵手,扫视了一圈院落,转身走回了小书房。
燕北还跟了进去,不甘道:
“你才是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