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坦谷只是很自觉地抬手将自己之前为了方便哺育而扯开的、染血的衣襟仔细地拉拢、掩好,遮住了那片曾让桑烈感到窒息的胸膛,也掩去了那些狰狞的伤处。
衣服一挡,桑烈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做完这个动作,纳坦谷才重新抬起眼,目光平和地迎向桑烈审视的视线。
他知道对方听不懂。
但他还是开口了,声音有点低沉沙哑,带着失血过多的虚弱,却异常郑重:
“非常抱歉,冒犯了。”
寒风吹过,卷起纳坦谷墨色的短发,他沉默地坐在那里,像一座受伤却依旧不愿倒下的山,将所有风暴与质疑,都默默承受了下来。
而一片沉默之中,桑烈没有回答,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纳坦谷那件破破烂烂的灰蓝色衣服上。
灰蓝色粗糙的布料被血污和沙尘浸染得几乎看不出原色,此刻却严严实实地遮掩住了方才那片令他窒息的罪魁祸首。
就不看还好,这一看,桑烈昏迷中断断续续的感知到,那温软的触感,那渡入口中的、带着独特清甜与奶香的液体,那在极度干渴中被他贪婪吮吸的“甘泉”……
嗡!
仿佛有一道惊雷在桑烈的识海中炸开!
桑烈瞬间明白了自己刚才喝下去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轰”的一下,极夸张的热浪从心脏直冲头顶。
桑烈的整张脸,连同耳朵、脖子,在刹那间红得透彻,仿佛煮熟的虾子。
见鬼!真的见鬼!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那双璀璨的金眸,瞳孔因极度的震惊和羞耻而微微收缩。
下一瞬,桑烈猛地抬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仿佛这样就能抹去刚才发生的一切,就能堵回那已经吞咽下去的东西。
可是,越是想要逃避,感官就越是清晰。
他一闭上嘴,整个口腔仿佛都还残留着那股味道,极淡的微腥,混合着温润的奶香气。
桑烈……桑烈这辈子就没这么崩溃过。
凤凰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
他桑烈,修行百年,纵横人间,何曾受过这等…这等难以启齿的恩惠?他什么时候,竟然沦落到了需要靠一个……一个大块头的……乳…汁来维系生命?
荒谬!耻辱!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在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之后,桑烈几乎是触电般地从纳坦谷身边弹开。
羞愤欲死的小凤凰一点一点地向后挪动,仿佛要拉开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直到后背几乎要抵上冰冷的沙丘。
夜色成了他此刻唯一的遮羞布。
好在纳坦谷没有生火。
毕竟在危机四伏的荒漠夜晚,跳动的火焰无异于为潜在的敌人树立起最醒目的靶子。
只见桑烈低下头,将滚烫的脸颊埋入膝间,手指慢慢地插进那头原本应该流光溢彩、此刻却沾满沙尘的红发中,用力地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