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此刻这副故作高深的模样,到真有几分唬人。
莫念立刻唤上恰到好处的震惊与委屈:“钱公子何处此言?你昨晚明明答应助我一臂之力,如今难道想让我单枪匹马去闯那龙潭虎穴不成?”
“君子一言。。。”钱有财像卖弄文采,却卡了壳。
“驷马难追。”莫念从容接上。
本想附庸风雅却出了丑,钱有财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恼羞成怒道:“学了一句半句,就来我面前卖弄!”
莫念本来没在意,见他如此反应心下了然。果然人越缺什么,越在意什么。
钱万贯是个掉钱眼子里的商人,何曾在意儿子的学问?直到投靠登仙教时,想起这回事,没想到儿子是扶不起的阿斗,接连气走几位师父,这也成为了钱有财心中一根拔不掉的刺。
“我也只会这一句话,”莫念无奈答道,紧接着又说:“说起来,我们。。。其实差不多的。”
“至少我不用去乞讨!”钱有财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莫念心中十分的无奈,其实她已经够委婉的了终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怕再说下去,会笑出声。
“那钱公子打算如何帮助我?”
钱有财语气带着施舍的傲慢:“自然,你要的人手、兵器、银两,我都备好了。等你回来,更有重赏!”
兵器?看来钱家与上任巡抚有不少利益往来,连禁品都能随意获取。
这些恐怕不是祝她成功的物资,而是坐实她罪证的‘赃物’与送她上路的催命符吧。
“登仙教守卫森严,我该怎么上去?”她问出关键。
钱有财嘴角勾起算计:“此时我自有安排。不过,需要借你那位小白脸一用。”
“常煜清?”莫念一顿,疑惑道:“他肩不能提手不能扛,能帮上什么忙。钱公子莫不是说笑?”
“登仙教正广收教徒,你脸上有印记,很容易认出,你徒弟则正合适。”
登仙教,名头叫的响亮,实则就是一群想升仙的狂徒聚集之所,表面打着‘普度众生、引凡登仙’的幌子,内里是靠伪善包装,毒草攻心、掠夺资源而立足的邪术教派。教主西门茯苓常年不沾五谷,靠药草维系身体运行,自称辟谷,妄言百年之后肉身不腐,方可羽化登仙。
偏偏就有一群痴愚之人,前仆后继涌入邪教,甘心为之驱使,行各种悖逆常理之事。
若把常煜清这样白白净净的少年送进去,还能指望那群疯子安然对他吗。
莫念及时制止自己继续想下去,对钱有财道:“可还有别的方法?”
钱有财闻言嗤笑一声:“这已经是最轻松的办法了,还有一个,倒是要吃不少苦。。。。”
他故意拖长语调,莫念顺着追问:“你说。”
钱有财似乎对莫念这副样子很受用,大发慈悲道:“需你主动服下‘蚀容散’,令皮肤溃烂,叫人认不出你。然后你就伪装成流民被掳进教中,去当药奴。过程不提有多痛苦了,若是稍有不慎还会落下永久毒伤后遗症。这两个随你怎么选咯。”
选第一个,常煜清凶多吉少。
选第二个,她自己倒也无所谓。
“容我再想想吧。”莫念没有立马下决定。
“给你一天时间,到时候可由不得你。”钱有财抖着腿品着茶,笑意尽显。
等莫念出来时,日头正悬中天。她抬头,日光直刺心中。
她只觉阳光太烈,如同与闻不语的初遇;又觉日光太暖,像是第一次推开门,在常家院子时,晒到了久违日光时的暖意。
而此时的太阳,为何是忽烈忽暖的呢?
她不明白。
婉拒了钱有财假意留膳的邀约,她还是更愿意和府外等待的常煜清一起。
“久等了。”
“再等一会也无妨,”常煜清含笑看着她,“可还顺利?”
望着他关切清澈的眼神,她明白了。
触碰到袖中的药包,她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