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贺锦子已经习惯了突如其来的暴力。
她没有哭,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吃痛的声音。
她不知道别人的父亲是什么样子。
但在她短暂的记忆里,父亲加贺崇司始终是这副暴躁易怒的形象。
以前母亲还没有离开这个家的时候,也经常遭到父亲的殴打。
当然,母亲每次挨打后,都会用细细的针尖扎她,或者在她细瘦的手臂和后背留下青紫色的掐痕,同时不停地埋怨她:“为什么你不是男孩?要是男孩的话,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最终,在她四岁那年,母亲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生活,选择离婚,没有争取她的抚养权,将她留给了父亲。
自觉离婚丢面子的父亲,将所有的挫败与怒火,都倾泻在她身上。
拳打脚踢是家常便饭。
偶尔被打到意识昏厥,加贺锦子也总能很快醒过来。
唯一让她感到难以适应的是饥饿。
每次饿上一两天,胃里就像有只无形的手在狠狠揪扯、翻搅,带来一阵阵虚弱的眩晕和钝痛。
有时候,蜷缩在角落里的加贺锦子也会偷偷地想,要是父亲能像对待电话那头的人那样对待她就好了。
她曾偶然瞥见,父亲接听某些电话时,脸上会堆满她从未见过的温和笑容,说话轻声细语,姿态谦卑得如同换了一个人。
然而,每次她看见那种场景,就会被挂掉电话的父亲毒打一顿。
久而久之,加贺锦子便养成一种本能。
只要电话铃声一响,她就会像受惊的小兔子般,立刻躲回自己的房间。
此刻,她挣扎着爬起来,拿起玄关处父亲的皮鞋,想要像往常一样,帮他换鞋。
“咔嚓”
一声轻微的响动,原本关好的房门,竟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是谁?
加贺锦子有些疑惑地抬起头。
门外路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轮廓。
他脸上戴着一张颇有年代感的狐狸面具,身披一件深紫色的长款斗篷,内里是笔挺的黑色制服。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一种比父亲要强大的气势。
“那、那个面具。。。。。。!”
加贺锦子忽然听到父亲发出一声充满极致惊恐的尖叫。
她仰头看去,只见父亲那张平日里总是蛮横狰狞的脸上,此刻竟毫无血色,仿佛见到了地狱的恶鬼。
这个人。。。。。。是谁?
加贺锦子的目光怯生生地向上移动,对上了面具眼洞后的那双眼睛。
那眼神原本冰冷锐利得如同冬日寒刃,但在触及她身影的瞬间,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悄然融化,变得柔和许多。
“你在这里等着。”
青泽的声音刻意放得很轻,“我和你父亲有些话要单独聊聊。”
说实话,看见加贺锦子的第一眼,青泽几乎以为自己瞬间跨越大陆,从东京来到某个战乱或贫困的国度。
用“皮包骨头”来形容这个小女孩,没有丝毫的夸张。
而就在这具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体上,竟布满新旧交叠的青紫色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