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雾山脉边缘,翻涌的灰白色雾气仿佛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不安地剧烈蠕动、退散。
四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匯合於一处山巔,没有言语,目光交匯间,冰冷的杀意已凝如实质,將周围的空气都冻结了。
剑灵门太上长老白旧城,背负那柄古朴长剑,周身繚绕著切割空间的湮灭灰线,气息凌厉如出鞘神兵,目光所及之处,翻涌的灰雾如遇无形利刃般悄然分开,留下光滑如镜的切面,久久无法弥合。
黑金门太上长老金百桥,脚踏那方玄铁巨砧,砧面符文如同燃烧的星辰,散发出焚金融铁的炽热锐气,空气被灼烧得噼啪作响,扭曲蒸腾,他周身仿佛化作了移动的熔炉,脚下焦黑的岩石瞬间化作赤红的岩浆滴落。
厚土门太上长老岳钟山,身披一件由息壤凝练、流淌著土黄色光晕的重甲,厚重的地气以他为中心瀰漫开来,脚下被蚀道之力侵染、焦黑死寂的土地,竟奇蹟般復萌出点点青草嫩芽,散发出微弱却顽强的生机,与周遭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
落云门太上长老云落生,掌心紫色雷球跳跃膨胀,引动九天之上乌云匯聚翻滚,沉闷的雷声如同战鼓擂响,电光在他银髮间流窜跳跃,威势煌煌,如执掌天罚的神明。
“蚀道之力已侵染地脉,污秽本源。”
岳钟山声音沙哑,如同两块巨石在摩擦,他枯瘦的手指如同指向宿敌,精准地指向山脉深处翻涌最烈、透著不祥黑红的雾气核心。
“那孽畜借血祭强破境界,吞噬生魂过多,根基虚浮躁动,此刻正是诛杀良机!若任其消化稳固,恐入御灵巔峰,遗祸无穷!”
他脚下的嫩芽隨著话语微微摇曳,传递著大地的不安。
“速战速决!”
白旧城言简意賅,话音未落,並指如剑,朝著那黑红雾气的核心——已成废墟的祭坛山谷,凌空一划!
“嗤——!”
一道凝练如实质、横贯千丈的灰濛濛剑罡,无声无息地撕裂空间,悍然劈下。
剑罡所过,山峦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被平滑切开,巨石无声崩摧,烟尘如同怒龙冲天而起。
遮蔽山谷的浓雾被这一剑之威彻底劈散,露出下方炼狱般的景象——残破的祭坛废墟上,碎石与冻结的污血混杂冻结,那头数十丈高的恐怖妖兽正盘踞其上。
巨大的竖瞳冰冷地扫视著闯入者,巨口中正將最后一截妖修闪烁著符文光泽的腿骨嚼得“嘎嘣”作响。
它身躯比玉符影像中更为庞大狰狞,漆黑的鳞甲覆盖全身,流淌著金属寒光与岩浆般的暗红纹路,脊背上嶙峋的骨刺如同折断的巨矛林立。
一条覆盖著倒刺的长尾隨意搭在废墟上,尾尖扫过之处,空间留下道道黑色的、散发著极寒与腐蚀气息的冰痕,久久不散。
“四…个…补品…甚好!”妖兽竟口吐晦涩古老的妖语,竖瞳中闪过一丝贪婪与暴虐。
它喉间猛地鼓胀,如同蓄满毒液的囊袋,一道粘稠如墨、混杂著无数尖锐冰晶碎屑与蚀道黑气的吐息,如同决堤的冥河,朝著四人喷薄而出。
吐息所过之处,光线被吞噬,空间被冻结腐蚀,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仿佛连虚空都要被其湮灭、归於永恆的黑暗与死寂。
“结四象诛邪阵!”云落生一声清喝,声如九天雷震,压下那妖物的咆哮。
金百桥率先响应,脚下玄铁巨砧轰鸣暴涨,砧面燃烧的符文骤然亮起,化作一条完全由炽白岩浆与无坚不摧的庚金之气构成的百丈火龙。
火龙咆哮,带著焚天煮海、熔炼万物的威势,悍然撞向那蚀道吐息。
赤金与墨黑轰然对撞,刺目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雪雾山脉,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洪荒巨兽,將周围的山头瞬间削平。
火龙怒吼,灼热之气疯狂蒸发著黑气,但吐息中的蚀道之力与极寒冰晶也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著火龙的躯体,发出“嗤嗤”的消融声,龙躯肉眼可见地黯淡缩小。
岳钟山双手急速结印,猛地按向脚下大地。
“轰隆隆!”
大地如同沉睡的巨龙被惊醒,剧烈起伏,无数根闪烁著土黄色符文、尖锐如破天神枪的巨型岩刺破土而出,如同大地的獠牙,从四面八方狠狠刺向妖兽庞大的身躯。
岩刺上流转的厚土之力,带著镇压邪祟、净化污秽的磅礴气息,誓要將这孽畜钉死在大地之上。
白旧城身隨剑走,人剑合一。
那柄古朴长剑终於彻底出鞘。
有惊天动地的剑鸣,只有一道灰濛濛、仿佛能湮灭一切物质与能量的细长剑光,如同穿梭虚空般,无视空间距离,直刺妖兽竖瞳。
剑光所过,万物归寂,连光线都为之泯灭。
云落生掌心雷球骤然膨胀,化作一片覆盖苍穹的紫色雷云。
“九霄引雷,诛邪破秽!落!”
他剑指苍穹,引动九天雷霆。
无数道水桶粗细的紫色狂雷撕裂厚重乌云,如同天神投下的审判之矛,带著净化万邪、涤盪乾坤的煌煌天威,狠狠劈向妖兽那狰狞的头颅。
雷光照亮了妖兽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