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林凡为中心,那先前如温顺水波荡漾的空间涟漪骤然变得狂暴无匹!化作无形却有质的惊涛骇浪,以摧枯拉朽之势,轰然席捲过整片药园!
“哗啦啦——!!!”
方才还带著臣服姿態微微俯首的万千灵植,在这一声蕴含无尽大地生机的古老神音中,猛地挺直了身躯!
一股沛然莫御的生命力瞬间注入!所有叶片在瞬间变得青翠欲滴,光华流转,仿佛最上等的祖母绿被赋予了灵魂!
无数含苞待放的朵剎那间次第怒放,奼紫嫣红,爭奇斗艳,药香浓烈到近乎凝成液体,將整个药圃的核心区域彻底淹没!夕阳的金辉落在被这神跡洗礼过的土地上,映照出一派难以言喻的神圣。
空气在嗡鸣,土壤在欢呼,无数细小如同绿宝石星尘般的光点,如同欢欣鼓舞的草木精灵,自每一株药草的、叶、茎尖端雀跃著升腾而起,匯聚成一片浩瀚无垠、如梦似幻的光点星海,在药园的上空盘旋、飞舞、流连不去,仿佛在为新王的诞生献上永恆的讚歌……
林凡周身奔腾汹涌的碧青色木灵气流与漫天金色的星辰碎屑,如同完成了最终使命的守护者,渐渐变得稀薄,最终彻底融入他体內,消隱不见。
皮肤上那层深沉厚重的暗金光泽也隨之迅速褪去,重新显露出温润通透的玉白之色。只是细心看去,那如玉的肌肤之下,似乎隱隱有一丝丝坚韧的暗金色纹路在流淌、游弋,如同深埋大地之下的古老矿脉,散发出一种深沉的、不动如山的磅礴气息。
他长长的睫毛如受惊蝶翼般,微不可查地颤动了几下。那双紧闭了不知多久的眼帘下,终於缓缓掀起。
眼眸深处,往日里总带著的几分懵懂和无措的水雾,似被那场洗礼彻底涤净,清澈得如同雪山融化的涓涓细流。
然而,这份澄澈之下,却被一股更深重、更原始的迷茫所占据。他下意识地低下头,摊开自己那双似乎有点陌生的手掌,来回看了又看,然后又带著点试探性地动了动盘坐太久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腿。
嘶……有点麻。林凡的眉头不由自主地、带著点孩子气的委屈皱紧了起来,仿佛刚做完一个漫长又古怪的梦,醒来却忘了內容,只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他抬起头,目光有些发飘地看向几步开外那个僵立的身影——师姐水梦娇。平日里那张总是明艷张扬、巧笑倩兮的脸蛋,此刻却白得像刷了层石粉,眼神直勾勾地瞪著他,像是在看什么从地底爬出来的洪荒异种,连嘴唇都在微微哆嗦。
“师……师姐?”林凡的声音带著长久沉默后的沙哑和涩意,那份真切的迷惑如同刚被人从一场昏天黑地的沉睡中强行拽醒,“我……我刚才好像……不小心……睡著了一会儿?”他努力地眨眨眼,试图驱散眼前那些残留的光影,同时细细体会著体內那古怪的感觉——不是胀痛,不是酸麻,更像是一种……奇异的……连接感?
他顿了顿,似乎在很努力地感受著丹田和气海之间的异常律动,然后用一种更加不確定、窘迫到耳根都有些发烫的语气,小声地、带著点试探性地补充道:“唔……而且……感觉有点奇怪,好像……好像刚才打坐太认真,不小心把一些『根……『扎进这土里了?”他尷尬地试著抬了抬屁股,眉头皱得更紧了,“……现在……感觉……有点……『拔不出来呢?”
那语气,活像偷偷在课堂上睡著了,醒来发现口水流了一桌子的小学徒。
水梦娇:“……”
她那双美目依旧瞪得溜圆,瞳孔里残余的金光和翠影还未完全消散。她的目光先是死死定格在林凡那张依旧写满无辜和茫然、仿佛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惊世骇俗大事的、极其欠揍的年轻脸庞上。然后,她的脖颈发出极其生硬的“咯吱”声,像个提线木偶般,一点一点地转动,目光扫向他身下——
那片因为刚才那场狂暴能量洗礼后变得如同暖玉般温润光洁、还氤氳起肉眼可见丝丝乳白色灵雾的奇异土壤。
再环顾四周:那些饱受滋养、此刻简直是原地打了鸡血般生机勃勃、叶片都激动地簌簌发抖、瓣艷丽得刺眼、仿佛下一刻就要吸收日精月华当场化形的万千灵药……
最终,她的目光带著无法控制的、深入骨髓的本能,不受控制地再次落回林凡的腹部丹田处——儘管那搅动风云的嫩芽虚影已然隱去,但她的灵觉之中,那里似乎残留著一缕精纯纯粹到足以涤盪心魄的草木本源气息!丝丝缕缕,如同最上癮的药引,让她心神摇盪!
“轰——!”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砸在她的太阳穴上!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天不再是天,地不再是地!她猛地张开嘴,乾涩到冒烟的喉咙剧烈地抽搐翕动著,如同岸上濒死的鱼在拼命呼吸,却连一丝像样的气音都发不出来。
极度的震惊和认知崩塌带来的衝击,让她那平日里玲瓏剔透的心思此刻彻底乱成了一锅沸腾的地浆。
最终,她用尽全身残留的力气,颤抖著抬起一只手臂。那纤细白皙的指尖,因为过度激动而泛著青白之色,遥遥指向那个依旧一脸迷茫、甚至对自己“扎根”行为感到颇为困扰的始作俑者,从几乎咬碎的后槽牙深处,带著一种无限抓狂、世界观重塑的痛苦、以及一丝连她不愿承认的对未知力量的敬畏,艰难地、扭曲地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不似人声:
“林……林凡……你……你这个……行走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