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玄钧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那道比他矮了半头、正一脸惊嘆望著远处山景的身影上。
他嘴唇微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嘆。
將所有惋惜与无奈,化作唇边一抹淡淡的苦笑。
“得之吾幸,失之吾命。”
他轻声自语,语气中竟无太多怨懟,反而有种超乎年龄的豁达。
几乎就在下一刻,他便已將翻涌的心绪彻底压下,神色恢復如常。
转而与身旁的葛书萱继续先前的话题,仿佛那场被惊扰的顿悟从未发生过。
飞舟舱內,正与俞丈夫子对饮清茶的孔良辰,將甲板上的一幕尽收眼底。
他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欣赏之色,对俞丈道:“夫子您看,此子年未满十岁,不仅悟性、才情俱佳,更难得的是心境竟也如此坚韧通透,失此机缘竟能瞬间释然。”
“洛氏当真是捡到宝了。只可惜……今日运道似乎差了些。”
俞丈夫子放下手中茶盏,目光亦在洛玄钧身上停留片刻。
轻笑道:“此子,確有其始祖洛江海之风。不过观其方才气度心性,似乎要比他那性情阴鬱、长於隱忍的始祖,更多了几分光风霽月的磊落。”
孔良辰闻言,脸上不禁露出惊讶之色:“此子竟能得夫子如此评价?”
他可是清楚记得,俞丈夫子昔日评价洛江海,乃是“北荒必有其一席之地”。
能当得起此评语者,至少也需是筑基有成的大修。
如今夫子竟说洛玄钧有“其始祖之风”,言外之意,岂非认为此子同样拥有衝击筑基境的惊人潜力?
“呵呵呵呵……”俞丈夫子只是抚须轻笑,並未再深入解释,留下无限遐想空间。
然而,这番评价已足以让孔良辰心中掀起波澜,生出別样的心思。
他眼珠一转,试探著问道:“夫子,既然您也认为这洛玄钧资质心性俱是上佳,不知……您可有兴趣將其收入门下,亲传教导?”
俞丈夫子何等人物,岂会听不出孔良辰话中的试探与撮合之意。
他淡然摇头,语气却不容置疑:“老夫立过规矩,不收任何家族子弟为亲传。”
孔良辰要的便是这句话!
他立刻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对著俞丈夫子郑重抱拳躬身,行了一礼。
脸上洋溢著热情的笑容:“既如此,良辰可就却之不恭了!此等良才美玉,若无人指引,岂不可惜?”
说罢,他也不等俞丈回应,便兴致勃勃地转身,径直朝著甲板上洛玄钧的方向走去。
…………
巨大的云梭舟缓缓降落在天相山半山腰处,孔家学府內专用的广阔演武场上。
待所有“学子”有序下船后,飞舟便再次升空,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演武场上,如同洛玄钧他们这般被“请”来的学子,赫然共有五队人马。
分別来自北荒除阜州之外的其余五州,皆是各家族精挑细选或被强行指定送来的嫡系子弟,足有百余人,气氛微妙而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