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老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响声。窗外又是一道闪电,將他的脸照得一片煞白。
“你……你去找了老首长?”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为了瑞金的事?”
龙老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摸出一个磨得发亮的铜烟盒,抽出一根捲菸点上。
烟雾在两人之间繚绕,像是战场上尚未散尽的硝烟。
“瑞金那孩子,跟我当年一个脾气。”
龙老终於开口,声音低沉得像窗外的闷雷,“认死理,不懂转弯。可现在的汉东,不是我们当年打游击那会儿了。”
沙老颓然坐回椅子上。
墙上的作战地图和那些泛黄的箭头和標记,仿佛都在嘲笑他刚才的固执。
“老首长怎么说?”
沙老的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他说……”
龙老深吸一口烟,“让我们这些老傢伙少管閒事。”
两人同时沉默了。
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越来越密,像是千军万马在奔腾。
“可是……”
龙老突然掐灭了烟,“老首长最后还是批了条子。”
他从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摺叠整齐的信纸,推到沙老面前。
信纸上的字跡苍劲有力,末尾那个熟悉的签名,让沙老的眼眶有些发热。
“瑞金知道吗?”沙老问。
龙老摇头:“那孩子要是知道我去求人,非得跟我急眼不可。”
沙老长嘆一声,起身走到窗前。
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像是眼泪。
他想起瑞金刚来汉东时的样子,意气风发,说要在这片土地上干出一番事业。
可现在……
“是我对不起他。”
沙老的声音有些哽咽,“当初就不该把他从南淮调来。”
龙老也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边:“老沙,咱们打仗那会儿,最怕的不是打败仗,是打败了还不知道为啥。”
两人並肩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瓢泼的大雨。
远处的山峦在雨幕中若隱若现,像是他们记忆中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