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这点点绿色最远也只走出不到一米。
即便它们越来越矮,越来越稀疏,最后消失在黄沙中。
即便她们脱离了超级马兰草的保护,暴露在戈壁沙漠恶劣的环境下,朝生暮死,隨时可能来一阵风就能把它们吹散。
但它们却生生不息,一直走向远方。
模糊了草原与沙漠的分界……
——
这层结皮可是好东西啊。
它是生態修復的一个积极信號,说明沙漠已从无生命裸地向有生命系统迈出第一步。
生物结皮可减少土面蒸发30%-40%,降低暴雨径流50%,防风蚀时长可达30分钟以上。
结皮的孔隙结构可截留降水,同时微生物分泌的有机质能吸附少量养分,打破沙漠贫水贫养”的恶性循环。
可以说,它就是土壤的雏形,只要再有持续的有机质输入(马兰草入冬后叶子枯萎返还大地,野生动物和放养的羊群的粪便排泄物),稳定的水分供给(超级马兰草冷凝空气中的水分,从地下含水层吸收的水分通过呼吸作用和细胞代谢释放出水分),以及避免破坏。
经过几年,十几年,即便几十年,这里就会变成真正的土壤。
哪怕贫瘠,哪怕脆弱,那也是土壤,不再是沙漠……
当然,还有人工的干预。
老支书巴图朝鲁见骆一航和王绍鹏蹲在地上研究这层结皮。
开口询介绍道。
“前些日子有林业局还有啥科学部门的人过来,在社区里选了一片地方,挖了好多浅浅的池子,可大了,一百多米长,说是要养啥藻,不是吃的那个枣,是水里头的,就为了沙子上长得这个皮子吧?”
“蓝藻。”王绍鹏笑道,“就是为了长这个的,叫土壤生物结皮。蓝藻可是好东西。它在生长过程中会持续分泌多,能將鬆散的沙粒粘成片。”
“而且沙漠中最核心的问题除了缺水,还缺氮,氮就是养分,即便超级马兰草也要氮才能长的快,蓝藻具备生物固氮能力,它能將空气中的氮气转化为植物能利用的氨態氮,提供基础肥力。”
“最主要的是这东西抗造,乾旱的时候脱水休眠,遇水快速復甦,跟三体人似的,不用驯化就能適应沙漠条件。”
“繁殖也快,长得也快,只需要少量的水,少量的营养物质,就能培养,便宜又简单。”
“一个10到15公分深,1500平米的大池子,每天能收一到两吨,注意是每天。”
“施放也省事,晒乾了揉碎了隨便撒就对了,一两个月就能形成结皮,比自然条件下快二十倍。”
王绍鹏聊起来就来劲了,噹噹当滔滔不绝。
骆一航扭头看著他,“呦,可以啊,没少做功课。”
王绍鹏回望著骆一航,骄傲道:“再怎么说我也是杜教授的学生,虽然学的不咋样吧,连亲传……外门弟子都没混上,顶多算记名弟子。但老爷子研究了一辈子土壤,这点基础东西我必须知道啊。”
对咯,他也是杜景教授的学生,管齐若木叫二师兄,管文英叫大师姐的,混的时间长了都忘了。
杜教授也是可怜,桃李满天下,传他衣钵的没有几个。
大弟子搞育种了,名气比杜教授还大。
二弟子搞肥料了,即便现在在弄盐碱地改良,但那也属於综合学科,根子在蚯蚓粪上,还是肥料。
小徒弟原本是最有希望继承衣钵的,但被师兄师姐支使著到处跑,知识都快学杂了。
就连王绍鹏这个学的不咋样的,现在也改行当了商人。
也不知道杜教授是高兴呢,高兴呢,还是高兴呢。
回头他再被人介绍的时候,是介绍说“这位是育种4。0技术开创者文英院士的老师。”
还是“这位是上覆下改控盐培肥技术发明人齐若木院士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