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自己往嘴里也塞了一大勺。
一边吞咽著一边说著,“比以前好多啦,现在基本上能吃到热食,以前巡逻都是压缩乾粮,喝点水。”
最年长的徐源也冲小战士挑挑眉,“等晚上到了临时驻地,再吃点好的,后面的路上就想著晚上那顿饭,就不累了……”
高原上的天,冷的早。
中午吃饭休息时间很短,短短二十分钟后,巡逻的队伍再次踏上征程。
现在他们已经在坡底,接下来的路程又要开始爬山。
更多的冰川,与更多的乱石。
脚下的路,已经不能称之为“路”。那只是前人用生命在绝壁上踩出的一串模糊印记,是巨石之间看似不可能的缝隙,是万年冰川边缘一道脆弱的刃脊。
巨大的岩石鬆散地堆积成超过六十度的乱石坡变成了最常见的考验,每踩上去一步,石块就哗啦啦地向下滑动,仿佛整座山都在拒绝你的攀爬。
战士们必须手脚並用,用手抠住岩石的稜角,用脚试探著每一个可能承重的点,像蜘蛛一样缓慢地向上蠕动。每一次发力,稀薄的空气都让心臟狂跳,仿佛要挣脱胸腔。
还有七月阳光融化的雪水在陡崖上重新冻结,形成一片片亮晶晶、滑溜溜的冰壁。
冰川像一条条巨大的、凝固了的白色河流,从雪峰之间倾泻而下,表面覆盖著黑色的砾石,裂隙处则露出幽蓝剔透的万年寒冰,仿佛大地深邃的伤口,散发著森然寒气。
云海在脚下翻腾,如同白色的汪洋,將世界分隔。
所有顏色都变得极为纯粹和饱和:天的蓝、雪的白、岩石的黑与褐,巨大、壮丽而又极端单调。
如冷酷仙境的凝视……
翻过冰川和乱石。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太阳开始往雪山背后沉,天色渐渐暗下来,风也变凉了。
战士们加快了脚步,要在天黑前赶到临时宿营地。
而在过去的路上,还要蹚过最后一条融水河,比早上宽了不少,水已经漫到大腿根。
池德海还是走在最前面,他把登山杖插在水里,確认脚下的石头稳了,才喊:“跟上,一步一步踩实!”
王振跟在他后面,左手抓著池德海的背包带,右手扶著身后的记者。
记者颤巍巍双手抓著王振的臂膀,在融冰里艰难行进,水裹著冰碴子,冻得他腿发麻,可他不敢停,一停就怕站不稳。
徐源已经抢先走到了前面,卓金璐则在最后,他的腿也已经开始打颤,再不说自己体力好。
这不是体力的事,这是来自大自然的恐惧。
徐源伸著手回头喊:“小卓,把手伸过来!”
卓金璐赶紧抓住他的手,那只手粗糙得全是茧子,却暖得像团火……
最后彭德伟一手举著摄像机,一手搀扶著摄像师,艰难的蹚过融水河。
岸边眾人这才齐齐的鬆了口气。
赶紧在池德海的带领下快步往前跑。
好在已经很近了,穿过河滩,再绕过一道山樑,眼前出现了一个用石头垒起来的小窝棚。
这里就是巡逻路上的临时宿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