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的时间虽然长了点儿,但追悼会办得格外隆重,天元作为化肥厂的总经理,亲自致悼词,随后,卢源也对李学建生前为海城市经济发展所做出的贡献,给予了高度评价。
等到一切结束,李蓉蓉和李天享护送着李学建的骨灰离开,只等明天和李天明一起回李家台子下葬。
送走了两人,接下来……
嘭!
李天明感觉会议桌上的茶杯都跟着跳了一下。
卢源这一巴掌下去,没把自己的手干骨折,得多亏年轻的时候,练过几手。
“我想请问在座的每一位同志,当前我们国家的首要任务是什么?改革开放,发展经济,要让我们的老百姓有工作,有钱赚,先把日子过好。”
卢源今天当真是动了真火,周身的低气压,让会议室内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特别是金建阳,此刻的他,早就没有了指着天元大骂“资本家孝子贤孙”的嚣张气势,变得……
如鲠在喉,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
总之,面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喘。
“可我们有的同志,脑袋就像是石头一样,还停留在20年前,满脑子都是阶级斗争,搞非黑即白那一套,对待挽救了化肥厂,帮助过海城发展的有功之人,就算是人不在了,还不肯放过,盖棺定论前,还要往人家的牌位上泼大粪,让人家遗臭万年!”
这事是谁做到,在场的化肥厂一众领导干部们,全都一清二楚。
金建阳此刻脑袋嗡嗡作响,他知道自己完了,可他觉得自己应该还能再挽救一下,一双眼睛四下踅摸,不时地在薛局长的面上划过。
可对方却一脸正气凛然,每当金建阳的目光划过,都会对上他的怒目而视。
“同志们,这么做是要寒了人心的,继续搞人走茶凉这一套,到时候,还有谁会来海城投资,帮助海城的建设发展?资本家的孝子贤孙?好大的帽子!”
金建阳都快把脑袋扎进裤裆里了。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是准备借李学建去世这件事大做文章,加强手中的权利,最好能把资方彻底赶出化肥厂。
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到时候,天元这个总经理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化肥厂又能变成以前厂党委书记党政一把抓的局面。
可现在……
要完蛋的好像是他。
“如果像李学建老先生这样,心怀故国,愿意以赤诚之心,帮助祖国发展建设的资本家,能再多一点,我卢源情愿做他们的孝子贤孙,他们过世了,我亲自披麻戴孝。”
卢源的雷霆之怒发了半晌,金建阳早就已经被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筛糠,按照卢源所说的,他的罪过大了,当场枪毙都不为过。
最后,还是卢源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没有将金建阳一棒子打死。
党内记大过处分。
没有罢免他厂党委书记的职务,不过在前面加上了一个“代理”。
这个决定看似轻了,实则别有用意。
只要市委组织会议没有拿掉“代理”,金建阳就名不正言不顺,而且,党内记大过处分,等于是断了金建阳的政治前途。
以后在化肥厂,金建阳再也兴不起任何风浪,只能当个摆设了。
如果拿掉他的话,还得再派一个人过来,到时候,又是一番新的争权夺利,不利于化肥厂的稳定,以及后续的工作开展。
会议结束后,卢源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将李天明和天元都叫到了办公室。
门刚关上,卢源对着天元就是一通狠批。
天元只能老老实实的听着,连为自己解释的勇气都没有。
“我说你,你觉得委屈了?”
“没有,是……是我的工作没做好!”
“你确实没做好,当初你哥推荐你来做化肥厂的总经理,是因为你处在这个位置上,方便协调公方和资方之间的关系,同时也是为了培养你,可你呢?搞平衡,玩权术,和稀泥,让你做这个总经理,你就是这么做的?”
天元此刻也只能不停地认错,检讨。
“我不听你这些没用的屁话,我只看你将来怎么做,要是再和以前一样,赶紧回家抱孩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