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自己还知道很多关于这些朋友的事情,比如……他们合伙骗钱的事情。
或者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米奎尔和那些明国人搞出来的,他只不过是被他们推出来的一个代言人罢了。
当然了,他还不知道,他的“朋友们”已经被梁叛杀得只剩下一个笑面虎了。
文森特心里很憋屈。
他是葡萄牙第一剑客,如果没有信了玛利亚那个臭婊子的邪,护送着她从葡萄牙千里迢迢来到满剌加,他现在还在葡萄牙的某个酒馆里搂着某个丰满的舞娘。
结果玛利亚那臭婊子一到满剌加就和总督搞在了一起,而答应他的财富和地位,一样都没有兑现!
“这个贱人!”
文森特咒骂一声,他现在谁也不恨,只恨那个水性杨花的贱货,他现在恨不得杀到满剌加去,将那个贱货碎尸万段!
就在这时,一阵寒风从背后吹来,冻得他打了个激灵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些隐隐约约的声响。
那是靴子踩在雪里的声音。
……
西苑的暖阁中,崇佑帝披着一身轻薄的长衣,赤足走在柔软而暖和的棉垫上。
黑猫躺在火炉边惬意地梳理着油光黑亮的毛发。
皇帝走到蒲团边坐下,前方有个小太监已经立等许久,此时跪下来禀报道:“万岁,狄督公出城了,走的永定门,奔良乡去的。”
皇帝左手懒懒地撑在地垫上,歪着身子打了个哈欠,睡眼迷蒙,好似梦呓地道:“狄翁,真教朕失望啊……”
此后便没了声息。
小太监不敢抬头,只是垂首静等,香炉之中飘着丝丝袅袅的烟雾,屋子一角的刻漏发出滴滴答答的水声。
皇帝不知何时已坐在那里发出了细细的低鼾,小太监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吵醒了万岁的好梦。
辰光流转,刻漏已经缓缓下降到了另一个刻度,一串轻轻的脚步声从侧殿之中走来。
皇帝“唔”的一声睁开眼睛,转头看向那走来之人,摇头道:“陆师,方才信得一梦,你替我解一解。”
陆玑一身青布道袍,站在皇帝身侧不远处,轻轻打了个稽首,说道:“皇上试言。”
“朕梦见在一道山野之上,两个孩童正追逐嬉戏。”
皇帝眼神泛空,像是在回忆他的梦境,忽然抬手指向斜前方,说道:“前方那孩童忽然化作一条飞鱼,向北浮云而去,剩下的孩童却变成一块大石头,坐地而长,越长越高,直立于天地……陆师,倒要请教,此是何解?”
皇帝这个梦属实怪诞,陆玑却不假思索地道:“皇上明年本命,若是明年梦见孩童追逐,当主遇贵人、逢凶化吉,乃是创业开拓之时。
“只是此刻至明年尚有十四日,人间一日,梦中一年,代表开创之日,尚在十四年后。”
皇帝听了不禁颔首,悠悠说道:“陆师所言,皆合朕心。我心中何尝不知海禁闭关实非善策,可惜祖宗规矩不可轻忽,出海开拓之事,便交由载垕他们去做罢。”
那小太监浑身猛然一震,立刻伏在地上不住地颤抖,他此刻只恨自己生了一双耳朵,听了不该听的话。
端王的名字就叫朱载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