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监生们并非园内之人在外面的接应,但是他们对家国盲目膨胀的使命感和不问缘由的责任心,令得他们必须在此刻站起来。
丁吉原没再多看,大门已经被锦衣卫的人砸开,他低着头,跟着段飞再次迈步踏入了那座景致秀丽的园林之中。
上百名锦衣卫从他们二人身边两侧不断鱼贯而入,丁吉原远远看向那座四面开窗的大厅,恍惚间感到一种荒谬……
梁叛对监生们的呼喊充耳不闻,招招手让人将那名带头起哄的人押过来。
那人是个方堂脸的汉子,被押到梁叛的面前时,竟然毫无惧色,大叫道:“你们凭甚么抓我?锦衣卫要草菅人命吗?”
有几个离得近的围观者显然认得梁叛,闻言也劝道:“梁大人,他也没做甚么,不过是乱叫了几句。”
“对啊,喊喊嗓子不犯法罢?”
“小小的给个教训便放了罢。”
梁叛朝那几人笑了笑,南京的人民群众还真的很热心呢。
大家见他笑了,都放下心来,甚至有人宽慰那灰衣汉子道:“兄弟,不要怕,没事,咱们南京锦衣卫还好,一般……”
他话未说完,便哽在两嗓子里。
因为他说话的对象死了。
那个灰衣汉子,喉管已经被一柄锋利的短刀割断,短刀在梁叛的手上。
整个现场陡然死寂,就连国子监的监生们也都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天地间安静得只剩下那灰衣汉子喉咙中嘶嘶的喷血声。
但是下一秒,那群监生们便愤怒地嘶吼起来,开始疯狂地冲击着锦衣卫的防线,似乎想要上来质问这个锦衣卫的军官,问问他凭甚么杀人?
凭甚么要杀一个提出了反对意见的人?
茶馆里的陈碌见了这副情景,却气得暗暗咒骂一声,他大概明白梁叛想干嘛了。
这个混蛋,简直半点儿担子也挑不起来!
梁叛不但将那灰衣汉子杀了,还抓着此人的头发,一路拖拽着走到珍珠桥上,当着那些几欲疯狂的监生的面,将尸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还重重踩上两脚,啐了一口唾沫。
这种看上去无比冷血暴戾的举动顿时招致了监生们更大的反弹,几乎一瞬间便要将那道薄弱的封锁线冲垮。
好在几名锦衣卫拼死抵住,堪堪将人暂时挡住。
梁叛伸手叫来一名总旗,冷然说道:“带上你的人去拦住,不管用甚么方法,漏掉一个你就死。”
那总旗脸色一变,朝他的人怒吼一声:“给老子顶上去!”
几名锦衣卫立刻冲到封锁线上,开始掐着最前方的那些监生的脖子,逼迫他们向后退却。
梁叛也走动封锁线后,与那些面目狰狞的监生们相隔不到三尺的距离,突然大声喝道:“南京锦衣卫在此捉拿佛郎机过奸细、坑害同胞的卖国汉奸,谁再敢阻拦一律以通番卖国论处,就地处斩!”
这时一名监生终于从锦衣卫组成的人墙之中挤了出来,那总旗大惊失色,连忙扑过来将那监生按倒,胳膊牢牢锁住对方的脖子,右拳照着太阳穴便是两下,然后表情扭曲地将那不知死活的监生给丢了回去。
这时,就在监生中间,距离封锁线最近的一顶轿子中,缓缓走出一人来,隔着一群有些无所适从的监生,对梁叛冷冷地道:“梁千户,你的雷霆手段,是不是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