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郎机人说中国名字都是怪腔怪调的,将陈绶说成“长寿”或者“传授”都很正常。
那“大同”又是甚么意思,大同楼?
他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略一沉吟,便站起身来,晃了晃手中的那本假国书,问道:“有没有给礼部的人看过?”
富长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才道:“刚刚给大人你看了。”
梁叛一下子没明白他说的甚么意思,随后才想起来,自己就是主客司郎中,正经管这件事的人。
他摇头笑了笑,将那狗屁东西丢给了陈福生,说道:“送去礼部交给薛东,让他誊抄备份……”
他想了想,薛东可未必能抄这东西,索性罢了,又道:“算了,别备份了,丢给他让他拿着罢。”
他说完便打个招呼,离开了会同馆。
梁叛骑在马上不急不忙地行走于街道之上,心中却在想着富长安说的那几个词:火药,大同,陈绶——姑且先认为那是陈绶罢。
这几个词之间会有甚么关联呢?
大同楼有火药?
还是说陈绶将火药藏在了大同楼?
显然有些离谱……
他想了想,既然事关陈绶的,还是去问问陈老板好了。
……
陈老板此刻不在古平岗,也不在他保泰街的大院里,甚至没在操心书院的事情。
他现在在高门楼品尝着钱老板独家秘制的“药茶”。
还别说,今天捏着鼻子喝了两口,感觉身上暖烘烘的,不知道是茶水本身温热的关系,还是这茶里面添加的补药真的能补出火气来。
钱丹秋带着一副半截指手套,将手里一个七八寸长宽、用红布包裹的东西放在桌上,指了指道:“你看看。”
陈碌一看那玩意儿的形状大小,心里便已有了几分预感,伸手拿过来小心翼翼地揭开红布,暗道一声“果然”。
飞快地瞥了一眼,便迅速盖上红布,又放了回去。
那是一份部照,准确的说,是京师锦衣卫直接发给的部照,不用经由两京兵部、五军都督府,更不用吏部签发,只是锦衣卫自家衙门发的部照,便代表了皇上的意思。
而且陈碌刚才的飞快一瞥,已经看清了最重要的那几个字:锦衣卫指挥佥事。
他此刻竟然拿不准是不是该恭喜一下钱老板,因为他看钱老板的脸上并没有甚么欣喜之色。
钱丹秋双手朝在袖子中,忽然仰天长叹了一声,幽幽说道:“京师……冷啊!”
靠!
陈碌差点没摔倒在地,他现在完全不想恭喜了。
“我年前不会走,但是任命已经下来了,我原先的位置其实也算是解除了,所以我现在其实不算是你的上司。”
钱丹秋抽出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似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陈碌立刻嬉皮笑脸地道:“哪能啊,我能像梁叛那个白眼狼似的,一发达就不认老上司了?呵呵,大人你永远是我的上司,我陈碌也永远不会忘记大人的提携之恩。”
“哼!”钱丹秋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问道:“我打算将这个位子给你,你觉得你缇骑所谁来接手比较好?”
“那肯定是梁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