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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第2页）

郁辛笑着应下：“一定，一定，”言罢，他蹲下身，用手摆弄着柴火，表情倒是认真了起来。

詹密搅动的动作略显僵硬，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力道把控得时轻时重，盐液时不时溅起细小的水花，落在滚烫的锅沿上，瞬间蒸发成一缕白烟。

“慢着点，匀着点搅，”郁辛立刻出声制止，伸手拍了拍詹密的胳膊，“你这是要打仗还是要搅盐？力道稳点，别让盐液溅出来，不然里面的杂质还没来得及沉淀，就跟着水花跑了，到时候提出来的盐还是不干净。”

詹密倒是没再发难，一点点调整力道，让树枝顺着一个方向匀速搅动，边搅边问道：“你是如何学会的这制盐之法？”

“在我们岛上，没有人管控我们制盐，几乎是家家都会。”

凌幼北静立在一旁，墨色大氅被风吹的轻飘动。

她听到郁辛的话眉头微皱，岛？

这个郁辛难不成真是来自哥哥曾说过的那个神秘的安源岛？

詹密显然也被郁辛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他搅动盐水的动作微微一顿，看向郁辛的眼神里探究之色更浓，他问道：“何方岛屿？朝廷对盐铁之利掌控极严，私自制盐乃是重罪，你们那不管控？”

郁辛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调整着炭火的布局，闻言，他头也没抬，“一个离这儿很远的小岛，说了詹副帅也未必知道。在我们那儿呢，靠海吃海，晒盐和煮盐都是祖辈传下来的手艺，不像你们这儿，规矩大，管得严。”

凌幼北开口问道：“那你是如何到大寻来的？”

郁辛塞柴火的手一顿，“将军，千真万确，我是真的不知道是怎么来的，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被抓到你们跟前了，这事儿，我自己个儿还糊涂着呢。”说完，他站起身来，将炭粉通通倒入锅中。

炭粉瞬间将本就浑浊的水彻底染黑，詹密手上动作没停，脸上却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郁辛没管他，而是接着蹲下加柴火，熊熊大火舔舐着锅底，使其一直沸腾着。

凌幼北的目光却始终清明，她看着郁辛那专注侧影，心中莫名多了几分会成功的念想，她走上前去，伸手就要接过詹密手中的树枝。

“你歇会儿。”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没有丝毫刻意的体恤。

詹密惶恐的紧紧握着手中的干枯树枝，只听“咔嚓”一声，树枝在他手足碎成了两截，“少将军，我来就好。”

“这是命令。”凌幼北声音不高，却让詹密直接松开了手。

詹密的目光在地上扫视了一圈，最终捡起一根较为光滑的枯枝递给她，“末将……遵令。”

凌幼北接过枯枝，缓缓转动手腕，将树枝探入盐液中，温热的触感顺着树枝传来，带着一种粘稠的阻力，与她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她按照方才詹密的动作，试着顺着一个方向搅动，起初的动作还有些生涩，毕竟她常年握持的是长枪利剑，习惯了大开大合的力道，这般轻柔均匀的动作，对她而言竟有几分不易。

郁辛的声音从灶边传来再次提醒道，“慢着点，力道再匀些，别让盐液溅出来。不过将军您这搅动的力道，可比詹副帅刚上手时稳多了。”

凌幼北没有理会郁辛，而是专注的搅动着锅中的墨色盐水，手腕的转动从最初的生涩，渐渐变得流畅起来。

她本就是极聪慧之人，武艺兵法皆一点即通，这搅拌的巧劲虽与舞枪弄棒不同，但道理相通，无非是控制力道，把握节奏。

又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郁辛再次起身，凑到锅边仔细观察，他伸出手，在锅上方感受了一下温度，又看了看盐液的颜色和状态，点了点头，“可以停了。”

凌幼北闻言，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动作自然而利落将枯枝抽出，随手放在一旁。

郁辛迅速将灶膛里剩余的旺柴撤出，只留下些许暗红的炭火维持着锅底的温度，他将那张大些的细布铺在干净的盆上。

郁辛的目光在凌幼北和詹密身上来回扫了扫，“将军，您跟我一起抓着细布就行，詹副帅您把锅端上，将盐水倾倒在细布上。”

凌幼北没有异议，依言走到郁辛身侧，两人各执细布一端，将细布在空盆上方绷紧。

詹密双手握住了那滚烫的锅耳，连锅带水一把端起，仿佛感受不到灼热，“如何倾倒？可有些讲究？”

“对准中心，缓慢均匀，莫要心急。”

詹密依言，将锅沿对准细布的中心点，深吸一口气，开始以一种极其平稳的速度缓缓倾斜锅身。

凌幼北一瞬不瞬地盯着这墨色的盐液形成一道粘稠的水流，瞬间浸透了干净的细布，留下一片污浊。

待詹密倾倒完毕后凌幼北喉间滚动，与郁辛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将细布轻轻提起，小心翼翼地掀开一角。细布之下，盆中的液体已不再是方才的墨黑，而是呈现出一种清澈的淡黄色。

“这只是第一步。”郁辛解释道，声音里带着专注，“接下来要用小火慢慢熬煮，让水分蒸发盐分结晶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