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月抬眉。
顾建国挑眉,“那歌是知青岁月的红歌,政府循环播放,肯定希望大家向老革命学习,艰苦奋斗,自强不息。”
这领悟力强得顾明月都不认识他了。
但这和永夜有什么关系?
她正要问,只看顾建国咧起嘴角,一脸骄傲的说,“政府知道年轻人承受能力弱,遇到挫折容易退缩,所以通过音乐,委婉的让我们老年人和你们说过去的事,让你们珍惜当下,努力拼搏。”
一首歌能听出这么多意思?
顾明月推开门上楼,走两步,忍不住回头看他,“爸,你是不是想多了?”
“哪儿想多了?老人们都这样说。”顾建国将门反锁好,“天刚黑的刹那,吓哭了好多人,全靠我们老年人稳住场面。”
“……”
顾明月竖起大拇指,“厉害。”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顾建国半点不谦虚。
不多时,外面的人在警察引导下分批回家,有人歇斯底里,有人乐观豁达,态度大相径庭。
天灾打破了贫富差距,打破了阶级壁垒,有人极力抗衡,有人乐见其成。
楼里有杨家的缘故,邻居们比很多人先接受现实。
五楼黄雨薇又哭闹起来,“你们不是说交通恢复拿回车就去江城吗?你们骗我是不是,我要回家,不要住这鬼地方了。”
顾建国啧啧道,“这姑娘,早晚要给家里惹祸。”
他和曹大爷想法差不多,人类真要灭绝就罢了,就怕人类不灭绝而自相残杀。
他道,“这几天小轩和小梦别出门了,黑暗刚来,总有些不安分的出来做坏事情。”
探照灯一直亮着,外面安静后,喇叭里开始通知了,家里男人全部到超市侧面的空地集合。
顾建国扒了扒头发,“那我先走了啊。”
“电筒带着没?”
“带着的。”
站队是以楼栋为一排,由栋主清点人数,没到场的扣1分。
领导是交通运输部的,黑暗会影响日常生活,号召大家挖吭埋路灯桩。
“政府会装路灯吗?”
“会,每条路都会装。”领导指着小区外面的几条主路,“不过先装主路上的,还请大家体谅。”
这边的道路规划比较整齐,因为是梯田房,道路比较直,除了小区背后上山顶那段,其他没有弯曲路段。
而且是小路,一排路灯桩就够了。
路灯桩是政府从城里挖过来的,数量不够,政府还在工程车去城里挖。
以前的水泥路已经废弃了,现在的公路是政府重新规划的,几辆工程车,几辆载着武警消防的货车,哒哒哒的从围墙正门驶出去。
车辆一出去,沉重的铁门就迅速关上。
颇有电影里男人们出去打仗的感觉。
“以后都没有白天了吗?”
人堆里,不知谁问了句。
“不是我狂妄,这大半年经历够老子吹嘘一辈子了。”
“是啊,管它白天还是晚上,能活一天是一天。”
男人领着锄具按照要求干活了,探照灯照不到的地方,政府挂上强光露营灯,竟是比前两天要明亮些。
顾明月害怕开灯太显眼,只亮了小夜灯,她顾小轩趴在窗户边,望着光照下忙碌的身影问她,“姑姑,以后看不到太阳了吗?”
“不知道。”
她的梦境在顾建国死后停止,永夜过去是什么她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