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客厅都是老钱风的装修风格,棕色的皮革沙发配着黄铜铆钉,深胡桃木色的实木家具和摆放着的古董艺术品,每一处都彰显着低调奢华。
顾家在梁亦芝的眼里,就像是一座华美气派的博物馆,客厅、庭院、长廊,入目皆是散着金钱气味的物件,怕是小偷来了都不知道从哪下手。
而关于人的东西,却一件都没有。
没有家庭的合照,没有需要悉心照料的植物,没有落在外面忘记收回房间的小玩意。
每样物品都一丝不苟地被摆放在原处,岿然不动,一点人味都没有。
不像梁亦芝家,随处可见的照片、价值不高但是亲手制作的装饰物、保留着残局的棋盘和每日都要擦拭的黑白钢琴。
相比之下,这里真是太冷清了。
她问顾寅言:“连保姆阿姨都不在?你爸妈不知道你要回来吗?”
“我没说。”顾寅言回答,“反正呆几天就走了。”
他又问:“还是说你想见他们?”
梁亦芝头甩得像拨浪鼓:“见他们得预约吧,我还是改天算了。”
顾寅言的父母给她的压迫感过强,她其实不太喜欢见他们。
想起见到顾寅言父母的第一天,她跟着父亲来顾家做客。
对面的顾寅言父母皆是正襟危坐,一个像校长,一个像教导主任。梁亦芝坐在他们对面,觉得自己像正接受现场考核的学生。
跟她父亲那种平易近人的形象完全相悖。
梁亦芝在顾寅言的家里没坐多久便回去了。
回家的第一晚,她睡得着实踏实舒适,像陷进了专人定制的柔软大床,和她的身体十分契合。
然而这种舒适感并未持续太久。
梁亦芝醒来的时候,觉得嗓子有轻微的不适感,干得发疼。
她坐起身,才发现窗户一夜未关,萧瑟的风从窗缝溜进来,怪不得把她给冻着了。
梁亦芝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又走去关窗。
现在刚刚清晨六点多,太阳升起,暖意还没来得及播散下去。屋外伴着清脆的鸟叫,一声接一声。
梁亦芝看了几分钟风景,视线里出现她熟悉的身形。
顾寅言在楼下晨跑。
他穿着一身冲锋衣,衣领立起,配上运动短裤,露出精瘦有力的小腿。
跟腱很长,小腿后侧的形状和肌肉线条极其流畅,是那种天生的健康美感。
他从她家门前经过。
顾寅言跑得快,梁亦芝急忙站在窗口冲他招手,又不想出声喊他,惊动爸妈。
就在她以为顾寅言即将错过时,楼下的男人放慢了速度。
他缓冲两步,回过身来倒退着走,摘下的一边的蓝牙耳机,抬眼看向窗台。
眉眼前的刘海微乱,碎发被细汗打湿,顾寅言看着和清晨的空气一般清爽,浑身还带点揉杂了湿气的凉意。
梁亦芝就比较毛躁了。她刚起床,没梳头发,发量又多,整个头顶蓬着炸开,就像个金毛狮王。
她手忙脚乱地放下杯子,拿起手机,噼里啪啦打几下,给楼下的人示意,做口型叫他看消息。
顾寅言眯了眯眼,摸出手机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