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洲放下玉筷,起身回礼,神色淡然,声音温润如月下清泉:“沈老爷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真正解决事儿的,还是长风。”
说话间,胡管事已指挥着仆役将礼盒在堂屋两侧排开。
最靠前的红木箱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锭赤金,映得烛火都添了几分暖意,旁边的锦盒里,一支羊脂玉簪雕着缠枝莲纹,顶端的明珠在暗处泛着柔光,更有几匹苏绣云锦,花色是难得一见的‘云蒸霞蔚’……
谢临洲的目光在礼品上扫过,并未多作停留,只侧身引着沈老爷落座,又命侍女添了一副碗筷:“沈老爷一路奔波,想必还未用膳,不如先尝尝府里的清粥小菜。”
面上如此,他心里却想,商人到底多赚钱。
怪不得前朝重农抑商。
沈万二急忙拒绝,“谢过夫子好意了,只是家中事还未完全处理,送完礼便先行一步。”
话到此,谢临洲也不好继续留人,只道:“既如此,便不多留你了。家中事要紧,若有需搭手之处,不必客气,遣人知会一声便是。
一路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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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风的事情被解决,窦唯一家的事情有窦老爷子回来周旋,谢临洲总算空闲下来,重回国子监上值。
天刚蒙蒙亮,国子监的朱漆大门便在晨雾中缓缓开启。
谢临洲身着一袭青色官袍,腰束玉带,步履沉稳地踏入棂星门。青砚跟在他身后,步伐轻快。
青砖铺就的甬道两侧,古柏参天,枝叶间还挂着未消散的露珠,踩在脚下的石板微凉,带着清晨独有的清爽。
监内的学官与杂役见了他,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拱手行礼,“谢夫子早。”
众人语气恭敬,目光中并无过多探究。近来京都暗流涌动,窦家纷争闹得满城风雨,已成了官宦圈子里心照不宣的事。
人人都知道谢临洲与窦家关系密切,如今见大街小巷,朝中风波未平,他已像无事人一般回来,便知窦家对此事有把握。
他们这些人也有家里人是做官的,对此事了解,心里百转千回,面上依旧稳如泰山。没有人会蠢到亲自去问当事人。
谢临洲颔首回礼,声音温和:“诸位早。”
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值房,推门而入。值房不大,陈设简洁,靠窗的书案上堆叠着几卷经书与学子们的课业,砚台里的墨汁早已研磨好,散发着淡淡的松烟香。
青砚放下手中的书箱,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晨的微风裹挟着草木的清香涌入,让人心神一振。
他忍不住问:“公子,前几日你施展的步法好生厉害?可有师承?属下师父教了属下十多年都未教过属下这种步法。”
原先想问,却不是时候,现在回到国子监夫子也算空闲,他就问了出口。
谢临洲总不能真的解释,糊弄过去,“这乃是祖传,外人不可知晓。”
闻言,青砚便没有多问,岔开话:“公子,经过窦学子与沈学子一事,属下觉得公子该要聘多几个武师回来,方便行事。”
谢临洲对上他的双眼,笑出声:“你是想着,我把青风聘请了。”
心思被揭穿,青砚也不拐弯抹角,点点头。
谢临洲道:“你跟青风同一师门长大,默契也培养了下来。就按你说的,聘请青风回来干跑腿的活,小瞳就学着打理家中生意。”